兩個人窩在床上,一直膩乎到了中午。直到許世歡的肚子傳出咕噜噜的響聲,他們倆才不情不願地起了身,準備一起用了午膳再分開。
鈴铛看着他們兩個,臉上的表情複雜得很。昨晚看着溫易棣眼巴巴地等着小姐回來的樣子,她還覺得有些同情。兩個人在一起,哪一個先動了真情,哪一個就會受盡委屈。
不過,現在看她家小姐望着溫易棣的眼神,溫柔得幾乎要拉出絲來,鈴铛一時間竟分不清楚,這兩人誰才是陷得更深的那一個。
溫易棣前腳剛走,許世歡後腳便回了相府。帶溫易棣見她父母這事,許世歡承認自己做的有些沖動。原本,她想先将爹娘這邊搞定,再告訴溫易棣。
可是,她萬萬沒想到,竟然會有那麼多公子給自己投花。溫易棣本就是心思細膩容易多想的人,這樣一來心裡更是不安。
為了自己的仕途,許世歡沒辦法立刻給溫易棣一個名分。但是,私下裡見一見父母這種事,她還是能做到的。
“娘!我回來了!”
剛進家門,她便扯着嗓子大喊一聲。看着關山月急急忙忙地從屋裡沖了出來,一臉驚喜的樣子,許世歡不禁感慨,一晃八年過去了,她娘确實變了不少。
放在過去,許世歡要是敢當着關山月的面大喊大叫,少不了要挨上一頓臭訓。訓她的話,無非是什麼姑娘家家的,大喊大叫像什麼樣子之類的。
可如今,關山月非但沒有訓斥她,反倒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好像在看她的臉色。外祖父說的沒錯,這人一旦上了年紀,和兒女的位置就反過來了。
“好好好,回來好啊,歡兒你吃飯了嗎?沒吃的話正好跟娘一起。”
說着,關山月也不給許世歡拒絕的機會,連忙進了小廚房,吩咐府裡的廚娘中午再加兩道好菜。
許世歡拒絕的話堵在了嘴邊,最終還是沒有機會說出去。等到兩人坐在餐桌旁,關山月幾乎要将許世歡面前的碟子堆成一座小山時,她才客套地開了口:
“娘,别再給我夾菜了,我其實不怎麼餓,少吃點就行。”
說着,她三口兩口吃完了小碗裡的那一點點米飯,又清空了盤子裡關山月給她夾的幾種菜,便放下筷子不再多吃了。
殊不知,關山月絲毫沒看出這不是女兒正常的飯量,還以為她是在跟自己嘴硬說不餓。
等到關山月也吃飽了飯,母女倆少有地坐到了一起,準備說幾句知心話。許世歡清走了屋裡的下人,又将門窗都一一關好,這才開了口:
“娘,昨日遊街的時候,有不少人家的公子投花給我。”
許世歡一邊說着,一邊觀察關山月的反應。關山月微微一笑,看着女兒柔聲道:
“你若是看上了哪個,不妨接觸了解一下。若是覺得各方面都合自己的心意,就找個機會領回來,給爹娘看看。”
原本,關山月對這事抵觸得很。可許為民今天一早就跟她說了這事,許世歡今後是要入朝為官的,低娶高嫁的老一套在她這行不通。
關山月思考了整整一個上午,才勉強接受了這個現實。可她怎麼也想不到,許世歡一回到家裡,就和她提起了這件事。
“娘,我這确實有個人選。等過幾日府裡設宴,我自會邀請他過來,讓您和爹見一見。”
簡單的幾句話,猶如平地一聲雷,讓關山月的心再也平靜不下來。她猛地站起身,伸手指着許世歡,用略帶顫抖的聲音問:
“那人是誰?你與他是在哪認識的?不對不對,投花是昨日才發生的事,莫非你在這之前就與他有了私情?”
關山月越說越激動,到了最後俨然是一副質問許世歡的模樣。許世歡顯然料到她會是這種反應,不緊不慢地說道:
“娘若是這個态度,我不帶他見您便是。左右我還沒有與他成親的打算,在外面偷偷養着也不是不行。”
“你是不是瘋了?要是讓别人知道了,他們會怎麼看你?你還怎麼嫁個好人家?”
聽了許世歡的話,關山月心裡的火氣更旺,一連問了許世歡幾個問題,态度愈發咄咄逼人。
可許世歡隻是長歎一口氣,擡起眼皮看了關山月一眼,滿臉無奈道:
“您要是這個想法,我就沒有和您談下去的必要了。”
說着,許世歡站起身,準備向外走去。見女兒要走,關山月知道自己又把事情搞砸了。她起身追了上去,一把拽住了許世歡的手。
“世歡,你别走。你剛剛說的事情,我實在是太驚訝了,才會反應這麼激烈。這樣,你先回你的屋子待一會兒,等你爹回來了,咱們三口再好好談一談。”
許世歡站在那,似乎猶豫了許久,才勉強點了點頭。關山月總算把女兒穩住了,心裡暗暗松了一口氣。她急忙招呼過來一名下人,讓他趕緊把老爺請回來。
許世歡回到自己的屋子,臉上受傷的神情頓時消失無蹤。對于關山月這種說了不算,算了不說的做事态度,她早就習慣了,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她都能猜到,她娘一開始說的那些客套話,定是她爹今天早上一句一句教的。隻可惜,關山月雖然學了個皮毛,心裡卻對這番說詞毫不認同。
在她看來,無論女子的身份有多高貴,能力有多麼出衆,都比不上嫁一個好男人。她要是堅持這種想法,許世歡說的再多也是白搭。
不過,許世歡在屋裡轉了一圈,發現小到她兒時玩過的玩具,大到皇上賞賜下來的昂貴擺件,都整整齊齊地擺放在她的閨房裡。
哪怕是高處的架子,也不留一點灰塵,一看就是有人經常打理的。這一切,讓她忍不住想到,如果她的性格與關山月再像一點,她們或許也會成為别人口中令人羨慕的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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