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思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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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懷玉無言以對。翻來覆去一整宿清晨時隻确定了一件事，自己一定隻喜歡女的。

畢業典禮結束了，禮堂裡許多身着學士服的學姐學長不忍離開，拍照追憶，眼睛裡放着光。安甯頭歪着倚住牆壁，看着她慢騰騰地收拾東西，并思考她是否是有意為之。戒掉了晚飯一個月了，旗袍穿在她身上顯得寬松，窄窄的腰身一直手應該就能抓握得住。她背對着她彎腰脫去腳上的高跟鞋，恰好構成奇妙的一個角度。美好的女性身體，比身體更美好的她。

“是不是?“她重新問了一次，低下身子系鞋帶。

什麼?安甯面露疑色。

“又神遊!我不告訴你，就讓你一直好奇，折磨你!“安楠楠拍她的腦門兒，自然地挎過她的胳膊，太陽正盛，烤灼着身體。

嗯，折磨。

不遠處，柳懷玉正站在不遠處的拐角來回踱步。她和她越走越近，親密得互為影子。她們路過身邊，柳懷玉勉強笑着打招呼，“嘿，安甯，還有你，安楠楠。“眉毛上挑，重音落在“你“上。

“别理他，咱們别跟傻子玩!“說到“傻子“時，音調上揚，安楠楠不容安甯說話，拽着她快步走過，當然沒忘了留給柳懷玉一記白眼。柳懷玉沒跟上來，站在原地，不知等誰。

安楠楠回頭看了一眼，撇撇嘴，“都三年了，你說他是不是有病，又不表白，還整天圍着你。不用替他說話，阿甯，就算你喜歡他也不能先跟他表白!不能失了先機!“

呵，這可惡的充滿玩笑和誤會的生活!

“不會的“。安甯順口回答。

安楠楠領着她，繼續奔赴宿舍。天太熱了，一刻鐘都不能呆在外頭。天那麼熱，她還是願意牢牢抓住她的手。

該放暑假了，四十多天的漫長夏日，如何消暑呢?

“我和他分了同一個論文指導老師，阿甯，你說這是什麼命!“

“誰?“

“還能有誰!柳懷玉呗!“

“他是怎麼得罪你了?看他那麼不順眼。“

“因為他要把你搶走!嘿，阿甯，還沒怎麼着呢，怎麼總替他說話!“

安甯紅了臉，“這太陽可真熱。“

在其他人前我可以是我原本的樣子，但是唯獨對你不可以。能夠的話，我願意永遠揣着秘密，跟在你身後，陪在你身邊，做你的伴娘，聽你抱怨，在産房外等着你的孩子出生···隻要你說，隻要你願意。

“阿甯，你知道那個尋親節目嗎，你可以試試?還有專門的尋親貼吧。他當年離開也許有苦衷呢。不了解清楚了，不就冤枉你爸爸了嗎?“安楠楠看了眼手機，擡頭跟她說。“再說，等你跟某人修成正果，總要讓父母雙親都曉得的呀，接受過他們的祝福，你們才能幸福···“

父母親的婚姻是安甯的疼痛，安甯對此原本沒有一點兒幻想。

可如今不是了。

安甯有秘密，背負着秘密确實艱辛，但是如果有一個結果的話，那一切都值得。

中間的過去38

大三暑假，安甯在外面租了間小小的公寓，離實習的公司隻有三站地。房間朝陽，所以這個房間的早晨開始的比别人早。窗簾隻隔人，不遮光，導緻安甯也總是醒的很早。不用早起給安楠楠買飯确實是節省了很多的時間，但是時間多出來安甯也沒地方揮霍，反倒是懷念起早上食堂宿舍與教室奔波的那種忙碌。一日之計在于晨，小區不遠就是公園，早上五點半的時候隐約能聽見老人們練太極劍的音樂聲，舒緩，不緊不慢。本來嘛，孩子和老人最不會着急。對于孩子來說四面八方都是前頭，急與不急沒有區别；六七十歲的老人家不願意着急，前頭就是終點站，誰都想多坐一會兒。路上遇見的那些個形色匆匆的人都是四十歲還不到的，趕着建功立業，想着功成名就。而對老人來說，功名錢财都沒意義，健康自在地多活幾年才實際。

盡管每天早起，安甯早飯還是吃得着急忙慌，煎餅果子或者豆漿，在擠地鐵的途中就直接解決掉，反正剛剛二十出頭，每天着急忙慌地也屬正常。擠在擁擠又急躁的人群中時，安甯非常羨慕那些慢悠悠的老人，他們安然地活到了人生的暮年，有無窮盡的故事可以作為談資，對任何選擇，事情都能真正淡然。和死亡比起來，其他的什麼都算不上。

安楠楠決定考研，起早貪黑泡在圖書館，有空了就換公交地鐵擠進安甯的小房子，變着花樣地做些好吃的犒勞安甯，當然還有自己。

看着她在狹小的廚房忙活，鍋裡飄出飯菜的香味兒，安甯突然意識到這就是實實在在的生活，這種普通的實實在在才是安甯夢寐以求的幸福。柴米油鹽醬醋茶，長相厮守也不過才短短數十年的光景，跟時間相比，什麼都不難。有她在才是人間美好光景，這間小房子也像是活過來似的，有了點煙火裡的塵埃。真實地可以抓握的住。

從前總覺得時間過得慢，就像被蒙住眼睛的驢夜以繼日地在磨盤邊兒轉圈，沒有方向，漫步目的，隻是向前走。到了大學最後一年的時候，時間蓦地飛快起來，争分奪秒想要沖刺，依舊向前。一個班裡頭的，出國的出國，考研的考研，工作的工作，似乎都忙得不可開交。班長張羅了好幾次要聚一聚，可人總是湊不整齊，一來二去就算了。

自從對柳懷玉坦白後還會時不時跟他碰面，多半是上完課，或者論文小組會結束後會一起坐一會兒，随便聊兩句。一周不過節的課，每次見了面他都一如往常地打招呼聊天，幾乎讓安甯察覺不出些許的态度變化，兩個人的那個雨夜仿佛不曾發生，成了彼此之間心照不宣的秘密。安甯總是有秘密。

他還是在安甯面前正經八百地說話，開玩笑的時候倒更謹慎了些。安楠楠對柳懷玉的态度也日漸和緩，不再見面就跟他擡杠，三年了，他也算安分。安楠楠看來，但凡柳懷玉有一丁點好的話，也就是他帶給安甯的改變了。安甯和從前簡直判若兩人。

“誰要是娶了你呀，估計一家子都要從此吃齋念佛感念佛祖的恩德了。我們家人少，吃齋念佛也不介意，你要不直接來我家得了···“安甯倚在門口，啃着她帶來的新鮮蘋果，眼睛沒敢看穿圍裙的她，假裝漫不經心。

和安甯熟識的時間長了，安楠楠越來越經常聽到從她嘴裡說出的“甜蜜情話“，多半是被柳懷玉影響的。

頭也沒回，安楠楠說道“聽這意思，娶了我吃齋念佛倒像是懲罰了我可不舍得你天天吃素，我還是禍害其他人去吧“。現在的安甯和大一那個站在講台上惜字如金的冷漠臉截然不同。

“十一我有三天假，我帶你出去玩吧！你要不要也放個假“安甯又咬了口蘋果，抛開上一個話題，偷偷構想着出玩的場景。

“你有約會叫我當電燈泡“安楠楠轉過頭來問道，“别吃了，待會該吃不下東西了“

“就咱們兩個，你願意當約會也行。“，安甯應聲把小半個蘋果放下，“去不去呀，去不去呀!“半天沒見安楠楠答應，安甯直接走上跟前雙手抓住她的胳膊搖晃，像是讨要糖吃的孩子。

安楠楠覺得，安甯一定是在逆生長。正常都是随時間經曆越加成熟，她倒是好，年歲大了反倒幼稚起來。倘若不答應她，安甯會一整個晚上都糾纏不休。呵，一定是被柳懷玉帶壞了。說來也奇怪，安甯和柳懷玉的關系一直就不溫不火，比朋友親密，比戀人少了點兒甜蜜。安楠楠雖然不喜歡柳懷玉，确實心誠意希望安甯能遇見個完美男人，寵她，疼她，呵護她。

華燈正盛，屋裡的燈關不住窗戶外面的光。兩個女孩兒仰面躺在床上，中間空出一點兒空間足夠一隻成年貓咪容身。安楠楠不止一次勸說安甯養隻小狗或者小貓，好歹有個伴。說來說去她也不聽，想想也就算了，安甯一個人的時候肯定就是将就，自己都不照顧，哪有心力再看顧個小東西真不知她之前那麼多年是怎麼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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