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實在太累了,楓黎在臉上忽冷忽熱的變化中,倒也是很快就睡着了。
第九章
王貴人帶着滿臉的血迹,嘴中的說話時含混不清,口中還一直向外冒着汩汩的鮮血,雙手狠狠的掐着楓黎的脖子,渾濁的雙眼中帶着滔天的恨意。
“為什麼割我的舌?為什麼要害我?為什麼不讓我見皇上?”
她說的每個字都根本無法讓人聽清,但楓黎就是能聽懂她的話。
楓黎被掐的完全無法喘上氣來,她奮力掙紮着,卻怎麼也無法掙脫,恐懼而又絕望的淚水順着臉頰刷刷的流下。
“啊!”
在黑暗中猛地睜開了雙眼,楓黎大喘了幾口氣,臉頰上的淚水冰冰涼涼的,她擡手,是陳煥那雙骨節分明的手,他們沒有換回去。
“唔……”她忽然之間悲從心來,在哭出聲的一瞬間拿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将剩下的聲音全部咽了回去,隻剩下了小聲的抽泣聲。
這種事情為什麼會讓她遇到?
她不想一天到晚繃着臉冷冰冰的不說話,她不想和宮裡的主子們有什麼接觸,她不想帶着慎刑司的人去搜宮,她更不想聞刑房裡的血腥味聽那聲嘶力竭的慘叫……
太累了,她感覺隻這一天就讓她精疲力盡。
夜晚的噩夢更是讓她的精神都有些衰弱,頭疼欲裂。
她雖然沒有上手去審訊,但沾了血的卻是她的那副身體,她親眼目睹了自己的雙手沾滿了鮮血的模樣。
沾滿了王貴人的血。
王貴人到死,也會記得是一個小宮女對她嚴刑逼供,還殘忍的割了她的舌。
就算是未來她與陳煥互換回了身體,她想,她也無法再向以前一樣輕松地在這皇宮之中自處,沒有辦法向以前那樣與浣衣局的朋友們談天說地。
原來一個人的變化,隻需要那麼個把個時辰。
逐漸的停止了低聲的抽泣,楓黎深吸了一大口氣,感覺自己冷的發抖,她忽然覺得慎刑司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冰冷的墳墓,不知埋葬了多少宮人的性命。
但同時,慎刑司也是她現在最後的屏障。
楓黎低頭看着這隻修長好看的手,誰能想到這樣一雙手無數次的拿起那些刑具,将刑房中的人折磨的痛不欲生呢。
隻這一天就讓她如此疲憊,那陳煥呢?在慎刑司這麼多年,可會覺得疲憊又壓抑?可會厭倦了這種生活?
【咱家本就是個奴才,連自己這條賤命都在意不得,又哪兒又資格去管别人的性命。】
陳煥之前的這顯得有些喪氣又有些自嘲的話清晰的在楓黎的頭腦中回蕩了起來,她垂眸,也是,要是能光明正大、幹幹淨淨的活在這世上,誰會願意去沾染這血腥呢。
就如同她如果在宮外也能吃得飽飯,又怎會願意來宮裡日日辛勞還任人打罵呢。
想到入宮前的窮苦和在浣衣局受的責打,楓黎勾了嘴角突然笑了一下,臉上那有些自嘲的表情倒是和陳煥别無二緻。
她已經好久沒有哭過了,自從在浣衣局裡,她意識到自己無論怎樣都無法反抗“命運”時,她就已經放棄了對生活的反抗,活着,吃飽,聽着她所不喜的管事嬷嬷的惡言惡語或是溜須拍馬,然後盡可能的與交好的宮女們相互幫襯,體會她生命中最後的一點溫情,苦中作樂,等着二十五歲之後放出宮去。
出宮之後,再如同進宮之前一般,掙紮着在社會最底層生活。
她以往唧唧喳喳的和其他宮女談天說地,并不是不會覺得苦,而是早就看明白她無論怎麼做都改變不了什麼,所以才刻意不去想那些苦難與悲哀。
今日的大起大落似是讓她一下子回到了那個會怨天怨地的時候,她開始想為什麼會是她?怎麼就是她呢?
積壓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苦一下子全都反彈似的迸發了出來,她蜷縮在榻上,雙手環着腿,在黑暗之中默默地流着眼淚。
意識是有些混沌的,她不知過了多久,眼淚也流幹了。
她吸了吸鼻子,痛快的流幹了眼淚之後,心情倒是好了不少,所有的悲苦像是都随着她的眼淚流走了。
輕輕地拍了拍臉,楓黎又成了那個樂觀愛笑的小宮女。
享用普通宮人永遠吃不到的膳食,享受宮裡頭所有下人們對自己的恭敬,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假裝陳司公的這既艱難又享受的一遭,和浣衣局裡日夜不休的辛勞、出宮後依然貧苦的日子相比,究竟哪個更痛苦呢?
她不知道,但是她想,總會有好日子的吧。
陳煥其實在楓黎驚醒的那一瞬就醒了,這麼多年來,他時常被夢魇扼住,精神也算不得太好,所以覺輕得很。
被刻意壓得很低的抽泣聲斷斷續續的傳來,陳煥一直有些複雜的心情竟然莫名的輕松了幾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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