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秦有點恍惚,自稱媽媽這個口氣,他好像隻有在五歲之前聽到過,那會兒的許茹的确上進,開着商業街最火的服裝店,打扮的特别精神,做什麼都有底氣。哦,他還記得,那會兒他媽還知道給姥姥姥爺過生日,給他們買大蛋糕。
當然,這些在離婚後,尤其是她的服裝店倒閉後,而邵天成的事業起來後,就再也沒有了。
大概看他不吭聲,許茹面上也露出了失落的表情,“也對,我做的太錯了,把你們傷透了。”
她站了起來,沖着邵秦說,“行了,天晚了,回家吧。”
邵秦就推着車,跟着她回去了。
回去後他媽就躺在了床上,不肯吃喝。邵秦沒多關懷她,隻是冷眼看着,這次會忏悔到什麼程度。
不過這次好像真的不一樣,他媽在床上躺了三天,就起來了。換下了那些燈紅酒綠的裙子,紮起了辮子,變成了個正常打扮的女人。有天回來後,居然告訴他,“我找了份工作,去商場給人家賣貨。”
邵秦訝異地看她,她也沒解釋什麼,他也沒時間顧及。他這會兒有點忙,忙着學習,忙着寫稿,忙着怎麼誘惑周乘風,才能讓那個傻瓜知道自己心意,才跟他說:“我喜歡你。”
大概有事情忙着,就會忘記愛情的傷痛。
邵秦在學習和周乘風之間,偶爾撇過眼神看過去,就發現他媽似乎真的沉浸于新的生活了。每天早上早早就起床了,洗漱,熱早飯,趕在他上學之前,就離開了家。等着下午周乘風都把送回來了,他媽才會回來。
邵秦有時候覺得挺奇怪的,商場裡也是兩班倒,怎麼愣是被他媽上出了朝九晚五的感覺。他怕他媽許久沒工作過了,讓人忽悠了,問了兩聲,他媽的回答令人意外,“最近正好是上冬裝,忙得不得了,他們倒是沒留下過我,可我是新人,一是多幹點給人留下好印象,二是也熟悉熟悉流程,我就留下了。”
邵秦夾菜的手停在半空中足足有兩秒鐘,這才放進了嘴裡又連忙拿了出來——他是要夾菜的,吃了個空筷子。
雖然不知道他媽能堅持多久,但邵秦還是鼓勵,“哦,那你加油!”
日子就這麼過了幾天,這天周末,邵秦休息,他媽說要簽合同,身份證忘家裡了,問他能不能幫忙送一下。
邵秦正好想看看她的工作環境,就應了。這地方就是他們秦城著名的商場,有不少名牌櫃台。邵秦往裡找了找,很快就找到了他媽的櫃台。然後一眼就看見了他媽。
他們賣的是中年女裝,穿的都是統一的紅色套裙,他媽明明歲數應該是最大的,可站在裡面卻是最顯眼的:頭發已經染成了黑色高高盤起,脖子細長,身姿直挺(邵秦覺得這跟她常年跳舞有關系),她又長得好看,簡直亮眼的不得了。
有個阿姨進門,她就上前招待,微笑地大體介紹了一下店内服裝,大概人家希望自己選擇,她就退了一步,站在了一旁。
邵秦瞧着她,突然想到了十幾年前,他印象中的媽媽。那會兒她也是每天打扮的特别漂亮,坐在店裡等着客人上門。她會微笑的介紹衣服,也會細心的替人搭配,好看的不得了。
多少年沒見了。
正想着,邵秦往邊上一看,居然瞧見了個熟人——王勤勇。邵秦簡直訝異,他怎麼會來?可看了一會兒,王勤勇顯然沒過去的意思,隻是遙遙的看着。
邵秦想了想,就走了過去,叫了一聲,“王伯伯。”
王勤勇吓了一跳,扭頭看是他,才松口氣,可又尴尬起來,“邵秦啊。我……我……”
邵秦其實原先對他印象還好,雖然是有限的接觸,但能看出這是個好人。所以他那會兒才很願意他媽結婚。現在嗎?他依舊覺得王伯伯是個好人,但卻是個沒原則沒立場的好人,這種好人,會把人委屈死。
半天,王伯伯才說清楚,“我不是來找她的,我就是打聽到她在這裡工作,我來看看。我要去澳洲了,最後看她一眼,我舍不得她。”
邵秦有點驚訝,他是知道的,王伯伯并不願意出國。不過這都是王家的事兒,他管不着。他隻能對他媽負責,“既然分了,就不要這樣了。我媽好不容易振作起來,您這樣會讓她分心,再說,也會讓您女兒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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