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稣為自己的粗心大意而懊惱,也很心疼石媽和小藍。
吃午飯的時候,她硬是咬牙吃了兩個苦瓜窩窩頭,逼着石媽和小藍分别吃了個白面饅頭。
正吃着時,張三和李四回來了,正好翠花姨娘也醒了。小藍忙拿着他們抓來的藥去煎好,端給翠花姨娘喝。
張三擦了擦汗津津的臉,把一隻小小的藍布包交給唐稣,滿臉的興奮:“小姐,這是二兩銀子。當鋪的說這銀簪雖然分量不重,但因是粉蝶軒的做工精緻,所以出了二兩銀子。”
唐稣接過小布包,打開,裡面安靜的躺着兩顆小小的碎銀子,以及幾十個銅闆。
她擡眸:“這銅闆是?”
張三随口說:“哦,那是石媽要我幫忙帶去當的一身衣服。一共當了四十文,剛才路過華大夫家時,已經把二十文診金給他了。這裡還剩二十文。”
石媽甚至來不及阻攔。
唐稣眉尖微蹙:“石媽把衣服當了?”
石媽瞪了眼張三,然後沖唐稣露出笑臉:“都是一些不穿的舊衣服,擱那兒也是白扔,還不如換點錢來。”
唐稣朝她身上看了眼,雖然才入秋,但早晚涼,石媽卻依然穿着夏天的單薄衣衫。她似乎察覺到唐稣在盯着她,便不在意的爽朗笑道:“小姐,你看石媽這麼胖,最怕熱了。我那還有好幾身兒呢,涼了就再穿一件。”
唐稣沒有說話,沉默了許久,說:“石媽,我會做最貴最好看的衣服給你穿。”
“好啊,小姐,石媽可把這話當真了。”石媽笑的很響亮,溜光的發髻微微顫抖。
嘩啦!
屋裡忽然傳來一聲清脆的摔碎聲。
接着傳來翠花姨娘的哭聲。
唐稣微微皺眉,快步走進裡屋。
翠花姨娘坐在床沿上,岔開着兩條腿,停着肚皮,披着頭發,哭的哇哇直叫:“我不喝這勞什子……我要老爺,嘤嘤嘤……”
小藍站在一邊,臉色很難看。
石媽心痛的看着流了一地的湯藥,念叨說:“這都浪費了呀,這可怎麼整……”
唐稣蹲到地上,把摔碎的瓷碗碎片,一片片撿起來。小藍慌忙上前接過來。
“小藍,再去煎一碗藥給她。”唐稣平靜的說。
“我不喝,我不喝!”翠花姨娘大喊大叫,兩隻腳踢着床柱子,撒潑一般的叫道,“唐稣你給我說清楚了,你給我喝的什麼?你本來就不喜歡我,如今老爺死了,你是不是也要把我害死?我告訴你,我肚子裡懷的可是你們唐家的骨肉,是你的親弟弟!”
“你胡說八道什麼?”小藍忍無可忍,怒了,“不想喝就滾出去!你憑啥沖小姐撒潑?你滾回自己屋子,還敢睡小姐床,誰給的膽子!”
翠花被她罵的一愣一愣的,忽然就一屁股坐到地上,又哭又喊:“老爺啊,老爺啊,你怎麼就這麼狠心啊,丢下我們孤兒寡母的可怎麼活啊!你幹脆把我們也一起帶去吧……”
唐稣安靜的看她一會,對小藍說:“去倒點水給姨娘喝。”
翠花吼道:“我不喝!我甯願餓死,渴死,也不會吃你的東西!”
“随便你。”
唐稣不再理她,徑直走出去。
☆、第14章養雞坐月子
翠花姨娘依舊坐在地上又哭又喊,鬧着要去見老爺。
石媽想要勸她,也被她指着鼻子罵了頓,帶着一肚子氣出來了。
小藍哼道:“您老人家就不該管她,這女人就是尖酸刻薄的人,那張嘴裡還能說出什麼好話來?虧得小姐這麼難,還肯花錢給她請大夫抓藥吃。她倒好,好心當成驢肝肺!”
石媽拿一塊半舊的帕子擦着臉,歎氣道:“你懂什麼呀。翠花姨娘肚子裡懷着崽兒呢。”
“懷孩子就金貴了?人家懷孩子還下地幹活呢!也沒瞧她是多嬌貴的出身!”
“你這丫頭,别胡說了。”石媽歎道,“老爺就小姐一個女兒,沒有兒子,這是老爺的心病,你還不知道?”
“老爺有小姐一個還不夠?老爺那麼疼小姐呢。”
“就是因為疼小姐,才揪心呢。這家裡沒個男人做支柱,親戚本家都會惦記着老爺的家産呢。誰來護着小姐?”石媽到底年紀大些,見的多了,想的也多,“翠花姨娘肚子裡若生出個男丁出來,就能支撐門戶,起碼,那些本家親戚沒有理由來搶小姐的東西。咱家雖然敗了,可還有這麼一大片祖産呢。這是小姐最後傍身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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