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對他的态度的确很奇怪,似乎自始至終隻有姬丹一人待他是以親人的态度,而姬丹這麼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們二人在外為質一同長大,并沒有在燕國待過太長時間。
他身上難道真的有什麼不為人所知的事情嗎?
“燕國使臣會在驿館留半月,公子若是好奇不妨去問問,如果沒有收獲再來找我也不遲。”側身低聲說了一句,嬴弘将視線放到已經露出輪廓的雍城之上,而後直接打馬跑到了最前方。
對公子執避之不及的不是燕國,而是燕王,乃至燕王一下所有和當初一事有關的朝臣。
皺緊了眉頭陷入深思,想到這次過來的姬丹,燕執往後看了一眼,感覺事情亂糟糟的如一團亂麻般剪不斷理還亂,實在是參不透。
“王叔随着先昭襄王征戰那些年,好像正是阿執出生......”
雖然壓低了聲音,但是嬴弘并沒有任何遮掩的意思,旁邊全程聽完他們對話的成嶠捏了捏下巴,忽然冒出了這麼一句。
說完,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大驚失色的長安君慌忙湊上來說道,“阿執,你不是真的要去問吧?”
連他都是隻知道公子執隻是在外為質,内幕肯定是被人掩蓋了下來,這麼去問肯定問不出來個所以然。
天知道那燕國使臣來到底打的什麼心思。
“王叔就是看你老實才這麼說,等回到鹹陽直接去問就是了,哪兒那麼多事情。”讓燕執不要擔心,成嶠聳了聳肩,表示自己對他們家王叔的性子清楚的很。
看着成嶠藏在嬉皮笑臉之下的擔憂,燕執緊皺的眉頭散開了少許,“無妨,這次來的是太子姬丹,不會有事。”
姬丹怎麼了,以前關系好,也不能代表現在也一樣,王叔在這時候說這些幹什麼?
在心裡埋汰了一句說話不分場合的王叔,生怕燕執多想的長安君一連串兒說了許多,之後不等燕執有反應便拍馬上前面找他們家王叔去了。
他們阿執還小,好不容易長這麼大容易嗎,這麼吓人有意思嗎?
被成蟜的反應弄的半晌沒有反應過來,哭笑不得看着為他出頭氣勢洶洶走遠的長安君,燕執搖了搖頭,将那些煩心的事情都扔到了一邊兒。
不管燕國對他是什麼态度都和他沒有關系,他不是無知稚子,旁人閑言碎語說些什麼就傷心的掉眼淚。
王叔不知道他和嬴政已經說開了,别說他是燕國公子,就算他是燕國的王,對以後的事情也沒有什麼影響。
他想要的從來不是偏居一隅四周皆是險境的寸土,而是看着嬴政揮手間一統天下,然後重現記憶中的盛景。
為王太難,他知道自己有多少斤兩,不會不自量力有什麼不該有的心思。
雍城高大的城門很快出現在眼前,黑壓壓的士兵們自魚貫而入,悄無聲息落到了隊伍後面,黑甲少年和堂皇車架中黑紅冕服的年輕秦王遙遙對視一眼,然後很快消失在隊伍之中。
不遠處,同樣悄悄離隊的秦炳正在等着,燕執将頭盔摘掉,“何時行動?”
“蕲年宮庫房兵器留有許多,但大都是些陳舊的無用的刀劍,即便掌握了庫房,長信侯也找不到可用的兵器。”低沉的聲音從盔甲之中傳來,隻露出來的一雙眼睛仿佛暗夜中覓食的狼王一般兇猛,握緊了手中的馬鞭,秦炳眼眸微斂,“今夜子時行軍至蕲年宮。”
沉聲應下之後,燕執點了點頭,然後朝着城中西北角而去,蒼雲和銳士提前一日已經到達雍城,此時皆整裝待發,隻待命令下來将逆賊一網打盡。
一路有驚無險到了雍城宮殿,奉常擦了一把額上冷汗,虛虛的靠着柱子喘了一口粗氣。
長信侯至今沒有出面,隻派了一個長史過來,幾乎是直接拿王上的面子往泥裡踩,這般不顧尊卑的大事,偏偏王上身邊無一人有反應。
該開路開路該安排安排,仿佛雍城沒有長信侯這一号人一般。
事出反常必有妖,可那長史還一臉得意以為王上怯弱不敢發難長信侯,明日冠禮之上隻怕不得安甯了。
接任的劉奉常先前在奉常寺名聲不顯,同僚和各方貴人聯絡感情的時候從來沒有他的身影,謹小慎微習慣了,對某些事情便有了超乎尋常的敏銳。
前任奉常的去處他想也不敢想,隻希望此間事了,他還有命繼續留在奉常寺。
長出了一口氣邁着發虛的步子帶着其他奉常寺的官員離開,想到明日的各種祭祀,劉奉常打起精神,明日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奢華的宮室之中,冠冕加身的秦王走在前方,不遠處保養甚好看上去比多年前在鹹陽時更加美豔的趙太後懶懶的打了個哈欠,看到他過來才施施然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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