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見深眼神一凝,定定看他,蓦然莞爾,張開的折扇緩緩遮住下半張臉,蜷曲濃長的睫羽輕顫,越發突出了那一雙盈盈水瞳。
曲折長廊之内,兩人相攜而行,倒影依依。
“先前你說那串香珀持珠乃是不值一文的無價之寶,是什麼意思?”
意滄浪道:“持珠之貴,一在極品香珀價值連城,可遇不可求,而雕工精美,渾然天成,二在佛法加持。錢财阿堵之物在齋主眼中不過過眼雲煙,價值百萬黃金的香珀若是不能博得齋主一笑,便比那價值十萬黃金的龍血玉珊瑚的差别,隻在一大堆碎片與一小堆渣滓的區别之間罷了。楚某言持珠在齋主心中不值一文,乃是以為齋主若是當真在乎一樣東西,便絕不會将它送至人前供以評價。”
“看起來,你倒是很了解我的心思。”
二人行至一處涼亭之内,亭外花影重重,溫見深往那亭中軟塌上随意靠坐,伸手拈了顆那桌上葡萄慢慢剝起來。
“當然不僅如此,”意滄浪道,“還有一方面便是由齋主自号‘愛染’兩字推斷而來。”
溫見深手指一頓:“哦?何解?”
“愛染者,本心潔淨,而為世塵沾染。系執著也,見思也。凡人之根本性中一切蒙塵者,皆為愛染。所謂有纖毫愛染心,縱然腳踏蓮華,亦同魔作。齋主以愛染自号,已是離經叛道到了十分,縱然持珠千日,梵音佛香亦不能浸潤。是以楚某才言,這無價之寶的持珠,在齋主眼中不過是随時可抛、不值一哂的小玩意。”
“哦~”溫見深含入一顆水晶葡萄,唇上浮現一層水光,飽滿的唇線越發顯得唇紅齒白,“看來楚兄于佛法頗有見地,更難得見微知著,實在是了不起。”
“見地稱不上,楚某不過是來自北方,家鄉佛源廣種,因而耳聞目濡,略有所知罷了。”
溫見深聞言,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一眼,心中若有所思:北地佛門勢力是如何如日中天,他這個在暗中推波助瀾的自然最是清楚不過。怪道這人能接下晁衍之的一拳,原是來自北地麼!
他雖然笑語晏晏,但對楚虞身份的旁敲側擊卻從未放棄過。侍童已經将此人手中雪織扇一事告知于他,更别說他随手撒出去二十萬兩黃金,而那挂墜同樣頗為不凡。這樣的人,在哪裡都是個人物。聯想到最近北華國主前來南魏,随行跟着一衆北地邦國的首領,楚虞的身份便已經是昭然若揭,傳聞北地邦國被那荊九韶或降或并,少數歸順的附庸則坐擁金山銀海,一生榮華富貴享用不盡,此人年紀輕輕,出手闊綽,倒是合情合理。
倘若是北地人,那或許其中有可圖之事……
溫見深眸色一深,雙眸半眯,含着一分的旖旎,鎖住了意滄浪的視線,似笑非笑道:“楚兄既愛佛法,那我這個毫無反省悔意,以愛染為号的離經叛道者,豈非是楚兄亟欲渡化之人?”
不知不覺中,兩人的距離竟是又拉近了許多,溫見深色若春花的俊臉就在呼吸可及之處,甚至能感覺到他說話間吐出的微甜蘭香。意滄浪為此眼中微恍,呼吸一滞,竟是有些不自在地避過溫見深的幽幽視線,耳染赤霞,略顯局促地組織着言語:
“我、楚某雖對佛言略知一二,卻并非是欲廣布天下的傳道者。愛染雖為魔作,亦是六道輪回之根本,是故愛染者即為人之根本,倘若真如聖賢所言,唯有根除愛染,方可避免魔作——那倒不如與齋主一同,浸淫愛染魔道。”
頓了頓,意滄浪又道:“楚某與齋主相識未久,但楚某私以為,齋主貴在一個真字,一個誠字,加上五分透徹,三分清傲,兩分殊色,如此并一而成者,即為——溫愛染。”
“交淺言深,楚兄呐,你真是——癡憨耿直得可愛。”溫見深點了點意滄浪的鼻尖。
這一動作讓兩人具是一愣,溫見深下意識想要收回手,卻被意滄浪緊緊抓住:“交淺言深,是交朋友的大忌,但楚虞面對齋主所說的每一個字皆是出自真心,絕無半點虛言。”
他的眼神太過認真,而恰恰是這份認真,讓溫見深竟是無端感受到了一股毛骨悚然的危險——那是一股被侵犯了私人領地的警惕,又像是一種未知的莫名征兆。
楚虞所言,确實是發自真心。溫見深笑容不改,然而眼中原本得見知己的欣然卻悄悄消散了,他的笑意不及眼底,反而隻浮華在虛僞的假面之下。
他并未拉開兩人物理上的距離,反而更加湊近了些,挂着一絲稍顯甜膩的假笑:“如此說來,東煌是當真想要與我交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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