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來了,玉求瑕露出一個笑容:“我便猜到你今日會來。”
蘇遺奴心中一驚,喉頭發幹:“這話、是何意?”
玉求瑕道:“今日乃是小年,若是明日,想來你執掌宮中事物,定是忙碌十分。我便想,恐怕隻有今日,我們兩個孤家寡人還能相聚一團,煮茶聽風,聊度光景了。”
原來不知不覺中年關已近了麼?蘇遺奴心中有些恍惚。這些時日,他有時覺得時間過得太快,快的一眨眼白日便成了深夜,他得離開栖鳳閣。有時又覺得日高時慢,旁觀陛下與玉求瑕之間你來我往的每一刹那,都漫長得如同行走在刀尖。
蘇遺奴眨了下眼,隐約覺得眼中有些幹澀發脹,笑了:“孤家寡人?這話傳出去,怕是我便沒命坐在這裡了。”
玉求瑕笑起來,像是亂了氣息,忍不住又輕咳幾聲。蘇遺奴眉頭微皺,手下一點不慢地湊近些輕撫着他的背部順氣。
好一會兒才平息下來,玉求瑕虛虛指着一旁的書桌:“你看那個。”
“什麼?”蘇遺奴依言走過去,隻見書桌上靜靜放着一卷畫軸。他心中忽然有了一些猜測,回頭看了靠坐在榻上的玉求瑕,隻見他嘴角挂着一絲清淺的笑意,風輕雲淡,恍若一彎冷月。
打開畫軸,入眼是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一副畫:
梅林聽雪,彈琴賦詩。
“玉塵染迹幾輕狂,看煞飛花落紅雪。百景獨鐘此風雪,愛他飛白愛他寒。”蘇遺奴慢慢将畫作上的題詩念了出來,輕輕笑了,指着上面那個紅衣人道:“這是誰?”
“你知道這是誰。”玉求瑕道。
“這個白衣翩翩、仙姿傲骨的,想來自然是光風霁月的玉求瑕玉先生,”蘇遺奴嘴角噙着一絲笑意,纖長的手指輕輕從畫上的白衣人挪到一旁的紅衣人身上,“此人之紅衣明豔而色正,與玉先生相對而坐,而風采不減,向來普天之下,也唯有陛下能堪為。”
話音落下,玉求瑕唇角的弧度收斂,凝成了一道冰涼。
短暫的沉默過後,蘇遺奴聽見玉求瑕輕輕開口:“原來我的畫技,已經退步這麼多了麼?”
他心中蓦然一疼,卻低下頭,不敢去看這人,像是一旦兩人視線相交,自己心中的種種不堪便會被那雙通透的眼睛看穿。
“我從沒有想過與許清有什麼。”他聽見玉求瑕忽然這樣說,這一次,甚至大逆不道地直呼聖名。玉求瑕對王權并沒有多少敬意,這他并非不知,然而此刻聽到,他卻仍舊是止不住的心驚肉跳。
玉求瑕出自隐世的神秘門派——逍遙門。當年許清外出求學,拜入逍遙門下,玉求瑕身為門内天資最高、年齡最小者,機緣巧合下與許清有了師徒之義。後來又因為一些意外,玉求瑕欠許清一個許諾。日後許清初登大寶,勢單力薄,面對他的請求,玉求瑕便慨然出山,雖名為其宮妃,卻行謀士之責。而許清也恪守弟子之禮,不曾有半步逾越。
“我曾許諾過,會以十年光陰,許她一個盛世天下,山河穩固。從繼承國祚,到坐穩皇位,許清花了八年,算來若非那樁意外,我也本該在兩年後死遁脫身。”說這話的時候,玉求瑕十分平靜,從頭至尾,他對所謂的後宮第一寵妃之位,都沒有什麼企圖,自然也沒有留戀不舍。
這是蘇遺奴第一次聽說許清與玉求瑕兩人之間的真相。此前雖對兩人之間奇怪的相處方式有所揣測,然而真相卻遠比他想象的更加出乎意料。
他啞然半響,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為了一個所謂的承諾,付出自己一生的清白,這值得麼?”
“清白?”玉求瑕一噎,忍不住有些哭笑不得,“什麼是清白?我既無通敵叛國,也無違逆人倫,與我清白何幹?”
“在這,你又怎知我隻是為了所謂的承諾呢?”他眸光狡黠,“我也是選了一條最輕松的路,去實現我自己匡濟天下的報複呐,你看,我身為男子,卻比尋常女子都做的更好,不是麼?”
男子亦可不輸女子。
這句話就像一記重錘,重重打到蘇遺奴心頭,打得他心跳如鼓。
是了,是了,原來這就是冥冥之中,他心頭一直湧動鼓噪的那句話。
世事真是有趣,他追尋了那麼久卻說不出口的一句話,此刻卻被這人理所當然地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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