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尼卡在郎柱後探出個頭,那邊的動作頓了頓,帽檐下探出一張秀美的臉孔。女子在發育的時候,面容變化不及男子,況且隻要一化妝,十三歲看去二十三,三十三的看去還是二十三。但男性很好認。眉骨不算太深,兩頰窄,下巴還很尖。臉隻有巴掌大,發一垂落,那張小臉蛋幾乎就會被發絲蓋光。盡管不願意透露年齡,但他撐死就十七歲。這個年紀的男子總是很相當漂亮的,但絕不能說帥氣。見他發現自己,莫尼卡索性走到他身邊,撐着雙膝看他:&ldo;還是不肯說?&rdo;她的一绺卷發從肩上滑落,柔軟的,在空中無定勢地晃動。他擡頭看她一眼,竟很快就别開視線。真失禮。她幹脆站直了,俯視他。但也不說話。她就等他的&ldo;回答&rdo;。豔陽天。即便在樹陰下,她的額上都有些細細汗珠。他亦跟着站起來,看了她許久,淡色的唇張了張,又合上。他從腰間拿出另一張絲巾,細心地替她擦了汗,然後摘下帽子,用帽檐當扇子,伺候老佛爺似的給她解熱。他年紀不大,就有這麼細膩的心思,實在難得。但他隻是個陌生人呀。她糊塗了,退兩步:&ldo;既然不願意說就算了,别做這麼讓人想入非非的事。&rdo;想入非非?這死妮子,說話從來不經大腦。跟一個啞巴交流,簡直比跟異國人交流還要困難。莫尼卡又随便說了幾句就走掉,甚至不知道他是否聽得懂她那蹩腳的艾倫語。晚上,亞力克和莫尼卡又一人睡一頭,中間隔了十萬八千裡。&ldo;你為什麼非要請當樂師?&rdo;他敞着衣襟,一邊抽煙,一邊煩躁地揉頭發。&ldo;他會吹我家鄉的曲子,别人都不會的。&rdo;&ldo;你喜歡他吹的曲子?&rdo;&ldo;嗯。&rdo;&ldo;原來你也喜歡這類多愁善感的笛曲。&rdo;他側過頭,眯着眼看她,&ldo;我認識你這麼久,第一次發現你像女人。&rdo;她臉上幾乎爆出青筋,憋着氣說:&ldo;至今我還沒發現過你像男人。&rdo;&ldo;哦?&rdo;他壞笑着,卻像小孩一樣在床上滾了幾圈,滾到她身邊,一口煙吐在她臉上。她被嗆得直咳嗽,卻看他在慢慢刮自己的衣服:&ldo;我不像男人?&rdo;她抱住枕頭,差點掉下床去。&ldo;現在,我就讓你知道,什麼是男人該做的事……&rdo;他伸手,把她鎖在臂彎中,一點點靠近,&ldo;你是想我這麼說?想用激将法逼我上你?可惜我隻愛女人,謝謝。&rdo;他抽回手,又滾回床沿,繼續抽他的煙。她給他弄得無比尴尬,一枕頭砸到他的頭上。他沒反應過來,中了招。但很快抓住枕頭,朝她砸回去。她想閃,沒閃成,一個後仰,呈大字型躺倒。&ldo;啧啧,瞧你那樣。你要我怎麼對你産生欲望?&rdo;他掐了煙,弄弄枕頭,睡下。她徹底被激怒。咆哮着站起來,一頭漂亮的卷發變成了lionkg。她沖過去,一頭撞到他的頭上。他半個身子都給她撞出床,等翻回來的時候,已被她當成馬騎。她捏住他的臉,剛想宣布自己勝利,卻突然抓住他的肩:&ldo;咦?&rdo;驚愕變作莫名。他被她一爪拉起來。&ldo;你不要動。&rdo;他沒動。&ldo;來,你看着我。&rdo;她像教育小孩一樣,按下他的頭,與自己對視。她眼珠往上一轉,看着天花闆。她并未留意到他一直看着自己。他這時很想把她翻過來打屁股。她不知道她現在坐在他身上嗎?&ldo;你看燈。&rdo;她用手指着燈,在他擡頭的時候,又把他頭按下去,&ldo;隻準轉眼睛。&rdo;他極力往上看,轉移注意。&ldo;看得到燈嗎?&rdo;他擡擡眉,往上看,又面無表情地看着她:&ldo;你這樣按着我的頭,我怎麼看得到?&rdo;&ldo;真的啊?&rdo;她點點頭,喃喃道,&ldo;看上面的時候,就不需要怎麼擡頭。看來他應該比你小的。我隻是好奇,他年紀不大,怎麼能吹出這樣……&rdo;&ldo;慢點,你在說什麼?&rdo;&ldo;你的眼睛要凹得多。&rdo;她摸摸他濃而長的眉,&ldo;你要站燈光底下,眼睛就完全被陰影擋住了。這樣,不會覺得世界都被骨頭壓在下面麼?&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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