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書生也是有朋友的。一個機敏善辯,有大志向的朋友。朋友寒窗苦讀,就是為了有一日能到南朝副相崔明手下去做事。
朋友在他身邊喋喋不休崔明崔丞相是如何指點江山、意氣風發,但書畫家隻關心崔明的作品。
提起崔明他總是眼睛亮亮地說說:“崔大人的字和畫都是一絕啊。你将來要是做了崔大人的手下,能不能幫我讨一筆字啊?”
朋友:“……我就算真的成了崔大人的屬下,哪有屬下腆着臉管上司要書法的?!”
書畫家的眼睛瞬間暗了下去:“哦。”
朋友:“……你别灰心啊,我看你畫得不比崔丞相差多少啊。”
朋友不覺得自己信口開河。書畫家就像是埋沒在沙爍裡的金子,“是金子總會發光的”。
書畫家:“可是崔大人昔年的墨寶上個月在國都的畫廊裡展出了,賣價五千兩。而我的就三兩,還是買一副畫送兩幅字。”
書畫家左手比了個一,右手比了個二,臉上卻完全沒有羞愧或者頹廢的迹象,似乎是為了朋友那句“你畫得不比崔丞相差”開心。
朋友:“……嗨,世人最喜歡拜高踩低。他們哪是看中崔丞相的畫,隻是看中崔丞相的名氣,擺在家裡有臉面罷了。越是位高權重,就越是喜歡擺弄這些花架子。”
書畫家呵呵一笑:“那麼說來,肯花三兩買了我書畫的人真是我的知己了。我不為浮名所牽絆,能獲得這樣的情誼不也很難得嗎?”
朋友忽然沉默了。他不着痕迹地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荷包,想,這句話算你說的有良心。
這座小城,真的不是适合書畫家生長的土壤。
城裡的書肆和畫廊被同一家人承包了,拿書畫當牟取暴利的生意,行事不大很厚道,對書畫家也沒有上一個東家那麼寬厚了。
書畫家的畫被擺在了最陰暗的角落裡——要不是朋友特地去找,恐怕找都找不到。
而且售價也不是二兩,而是五兩——畫廊拿了三兩抽成。
越是無名的書畫家,他們盤剝地越是心安理得。那兩幅字還是書畫家死活要送給“知己”,這才免費到了朋友手中。
朋友也不是故意給畫廊送錢,而是……他見過書畫家的米缸。朋友再不做點什麼,書畫家就窮得真·揭不開鍋了。
聯想起自己近日的際遇,朋友猶豫了一會兒,問書畫家:“你不是說自己隐居在這裡是為了求山水真意嗎,求得怎麼樣了?”
書畫家抽了抽嘴角,誠實地說:“也就這樣吧。”
“那……你要跟我一起去梁都嗎?”朋友試探地說,“男子漢大丈夫,我自然是不擔心你一個人在這兒會過得不好。隻是梁都畢竟是天子腳下,機遇多——畢竟你們這些書畫大家也是要吃飯的,試着闖一闖嘛。”
反正也不會比現在更糟糕了。
書畫家沉默了。
他其實……不是很想去梁都。
梁都啊,聽着就是一片富貴錦繡,人山人海,連這麼一個小城市裡的人際關系都處理不好的書畫家,去了梁都哪裡還能有自在日子呢?
但是朋友說的也沒錯。梁都繁華自有無限的精彩,他一直龜縮在這一片小地方也不是個事。
更何況……那裡還有朋友心心念念要效忠的崔丞相。
瞧,朋友一提起梁都,一想到崔丞相,興奮地連臉都紅了。
書畫家斟酌了一會兒,回答說:“好吧。”
朋友笑了,卻又忍不住用袖子遮住自己上揚的唇角。隻是清了清嗓子,用另一隻手拍了拍書畫家的肩膀,話語中有對未來無限的遐想:
“放心,等我做了崔大人的手下,我一定給你引薦他。崔大人惜才,你一定能讓更多人看見你的書畫的。”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首長的異能小軍媳 欣欣念念 書生有禮 如歲 追你時你高冷,我嫁人了你哭什麼 總裁争搶白月光,我不幸躺槍 女夫子身嬌體軟 青閨令 世子快逃,你身邊暗衛原來是暴君 他在深林深處 上等寵愛 你是哪顆星 撩無 王妃賢良淑德+番外 喪屍王在末世開飯店+番外 我從澳洲來 野桑 許我一顆小心心 她成了作精後,被寵成心肝肉 佛系豔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