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有一天,她變得很清醒,從來沒用過的清醒,一整天發作,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然後自己開始洗臉梳頭,穿衣穿鞋。看着眼前變得蒼老的他,她笑了,“你已經老了,我也老了,但是我們還是在一起!”白發偕老不是說說而已的,世間多少的夫妻走不到最後,又有多少能夠真正的白發偕老。他們真的是幸運的一對呢!
“要是哪天我走了,千萬不要為我擔心,我會在黃泉路上等着你的!别着急着下來,要幫我好好看着我們的孩子!”幾乎是沒有征兆的,她突然就倒下了。
他似乎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看着躺在床上的她,雖然已經不再美麗,他撫摸着她的白發,親自将她抱進早就準備好的棺木裡,看着她安詳的臉,緩緩地蓋起來棺蓋,沒有悲傷,沒有哭泣,他平靜地送走了她。
隻是每天他都會照樣擦擦家裡的輪椅,然後搬到院子裡,坐在上面,通常一坐就是一整天。再後來,他自己也走不動了,再後來,就沒有後來了……
第70章
“姐姐,姐姐,等等我!”
院子裡,兩個戴着虎頭帽的小男孩正追着一個身穿花布衣裙的女孩,女孩身量修長,應該有七八歲了。而兩個小男孩則是三四歲的樣子,走近一看,才發現兩個男孩長的是一模一樣,而且都是粉嫩粉嫩的,讓人看見了忍不住就想要在他們像豆腐一樣的臉上掐一把。
女孩直接忽視兩個小男孩的呼喚,徑直往外面走去。其實不是她狠心,實在是真的不想再搭理這兩個混世小魔星了!她的這兩個弟弟簡直就是生來克她的,把她吃得死死的,老是要她給他們收拾爛攤子。
看着自己的姐姐不搭理他們,兩個小男孩也不計較,反正平日裡惹毛了自己的姐姐,她就會這樣,都習慣了。于是,他們轉身往房間裡去禍害自己的爹媽去了!
這個女孩就是龜仔,她現在已經算是一個女孩了,她出了家門之後,就往隔壁家去了。隔壁現在開了一間糧米鋪子,店主的女兒跟她差不多大,現在兩個人已經成為了無話不說的好閨蜜了呢!
龜仔直接從後門走進去,輕車熟路地來到趙曉雪的房間裡,現在這個時間,趙叔和趙嬸都在外面忙着做生意呢,而趙家的兩個大兒子都在書院讀書,内院就隻剩下趙曉雪自己一個人了。
當然,也是兩家的關系比較近了,所以龜仔才會肆無忌憚地直接破門而入,而不是先去跟前院的趙叔趙嬸打招呼。
“曉雪,我進來了!”龜仔敲了敲門,打了招呼之後就推門進屋了。
而此時的趙曉雪正在坐在榻上,手裡不停地忙活着,她正在繡着一張手帕。龜仔拿起她的手,看着那嫩嫩的小手指的都布滿了紅點點,忍不住就放到嘴邊呼呼,好像這樣就可以減輕她的痛似的。
龜仔覺得真是這個世界真的是太難為女孩子了,不過自己也不能幫什麼忙,再加上趙嬸對曉雪一直很嚴格,什麼都要求要好的,所以就算是曉雪的手已經有太多的孔了,她覺得趙嬸也不會讓曉雪放棄繡花的。
“真是的,趙嬸為什麼這麼較真呢,反正你以後又不做繡娘,練那麼好的手藝做什麼?!”龜仔每次都要為曉雪打抱不平!
趙曉雪是個乖巧的,性子也軟綿綿的,“我娘也是為我好的,反正多一門手藝也是有好處的。”曉雪知道自己的娘是為自己好,而且娘也不是一定要自己成為什麼刺繡的好手,隻是不想自己比一般人的水平還差,到時候到了婆家還要受人非議而已。也是她自己不争氣,連這小小的刺繡功夫都學不好。
“我知道趙嬸是為你好,但是也不能逼得太緊了,你現在才幾歲啊!像我娘,她就從來沒有說要教我這些,反正到時候等到要出嫁了,肯定是學得會的!”她本來還想說跟着曉雪一起學習,兩個人可以做伴,共同進步的呢。後來是在是堅持不了了,又聽到娘親說,可以等到十二三歲定性之後才開始學,她就毅然決定放棄了!“不過曉雪,你也别太拼命了,我那邊有我爹爹專門從泉州拿來的嫩膚膏,聽說是宮裡流出來的方子做的,效果可好了!我等一下那些過來,你記得要用,不然以後這手變粗了可就不好了!”
曉雪知道龜仔的性格,也不跟她客氣,“好啊,那你等一下記得拿過來!”她将手上的活兒放好,轉身開始跟龜仔閑聊起來,“你怎麼來了?又跟你弟弟們吵架了?”每一次隻要龜仔和她的兩個弟弟吵架,就會在這個時間過來找自己的,今天應該也不例外吧!
說道這個,龜仔就滿腹的委屈,“你是不知道他們有多過分,每次都是這樣,就會讓我背黑鍋!”兩個弟弟剛剛出生的時候她還是很歡喜的,但是随着他們漸漸長大,頑皮刁鑽的性子暴露無遺,尤其是兩個加在一起,更是過分。每次她都被氣的呱呱叫,但是又無可奈何。“我真是好羨慕你的,你哥哥對你這麼好,每次都會給你買東西,還會帶你去玩,哪像我們家那兩個小魔王……唉!有哥哥真好!”她都不知道多羨慕曉雪,曉雪有兩個哥哥,大哥已經十五歲了,二哥今年剛剛十二歲,都在書院裡讀書,自然是比較懂事些,對自己這個乖巧的妹妹也很是疼愛,常常會帶些小玩意兒回來哄妹妹,每每都叫龜仔好一陣羨慕嫉妒恨的。
曉雪聽到她的抱怨,耳朵都快起繭子了,每次都是差不多的話,“你也别埋怨了,弟弟也好啊,可以嘗嘗做老大的滋味!”
“但是有兩個差不多大的弟弟就不好了,而且還要是兩個調皮搗蛋的!”她不顧形象地躺在榻上,背靠着玩偶抱枕,大聲叫道:“快來個厲害的收了他們吧!”當然,這也隻是她的小小宣洩方式而已,對于兩個弟弟,她其實很疼愛的,不然也不會一直被他們騎在頭上了。
對于這兩個好不容易盼了的弟弟,龜仔的感情還真是十分的複雜。原本是期待,期待有人可以陪着自己玩耍,然後不會太孤單;然後真的有了弟弟之後,又有些嫉妒他們,以前奶奶都怎麼來看她的,但是自從弟弟們出世之後就會常常來看看他們;後來這種感情又轉換為了疼愛,看着兩個軟綿綿的小包子跟在自己的身後,“姐姐,姐姐”地叫個不停,很難讓人生出反感來的;再後來,就是無奈了,這兩個小家夥越長越大,性子是越來越調皮,甚至有時候連爹爹都搞不定他們。幸好娘親還是很給力的,隻要娘親的臉一闆,兩個人就會變成乖乖的小綿羊。
不過說實話,她也怕她娘,因為娘親生氣起來就會罵人,而且是不留情面的,如果真的惹惱了她,還會挨揍的呢!到時候就是天皇老子來了也救不了的。
“這些給你嘗嘗,是我娘新做的點心。”曉雪出去端來好幾碟子的點心,這些都是在米糧店裡有賣的,雖然用料簡單,但是絕對是純天然的,味道還是很不錯的。
龜仔看到這些點心的時候,眼睛都在發亮,“哇!太好了!我最喜歡吃點心了,尤其是甜的。”她喜歡吃甜食,但是娘親卻不肯給她多吃,說是怕她吃多了,正餐就吃不進去了,而且小孩子容易長蛀牙。林秀卿對孩子還是蠻嚴格的,每天都會有嚴格的規定,甜點和糖果都是定量的。“嗯!真好吃!”龜仔拿起一塊白糖糕放進嘴裡,入口即化的感覺真是太美妙了。
曉雪見龜仔喜歡,也很高興,她自己也開始吃了起來。兩個人對着幾碟點心,喝着淡淡的花茶,不停地聊着女孩子的話題,一轉眼就是一個下午過去了。
回到家裡,龜仔的心情因為甜點變得很好,看見渾身髒兮兮的兩個弟弟,也不多苛責,反而是輕聲細語地叫他們去洗漱。
兩個孩子對看了一眼,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他們畢竟還小,也沒有多想什麼,就乖乖轉身去梳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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