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惜春立刻充當起主人翁來,很自然的做了個請的手勢,笑眯眯道,&ldo;太夫人這邊請,廳裡都準備好了。&rdo;☆、來是仇家……當初唐惜春請客的時候真沒打算一請就請一家子,奈何大家真是捧場,雖然請的人不多,但,凡接到帖子的,俱都攜家帶口的人了。蜀平侯與唐家這兩家子且不提,餘者就是李巡撫一家三口,付總督一家三口,展将軍一家三口,還有王山長夫妻與明顯沐浴更衣一身嶄新的吳算子了。人不多,也挺熱鬧。唯蜀平侯他奶奶沈太夫人依舊拉着個老臉,跟個活棺材似的坐在女眷中最尊貴的位置。好在唐惜春雖然心眼兒不多,卻生就是個能說會笑的人。而且,他有那樣生來的一種本事,連與他相熟的李峰展少程都極佩服的:唐惜春自來是不會看人臉色去跟人套近乎,管你說啥,他都能樂呵樂呵的。反正,守着沈太夫人一張讨債臉,唐惜春硬能視而不見的把氣氛炒起來。這絕對是一種本事哪。李峰默默的想着,以前真的太小瞧唐惜春了。展少程悄悄提醒唐惜春,&ldo;看太夫人臉色不大好,你還是少說笑幾句。&rdo;看沈太夫人都要忍吐血了。&ldo;老太太一來就那樣,不是我得罪的她。&rdo;唐惜春心裡也很奇怪,如今看蜀平侯府的人,不像來賀喜觀禮,倒像來找茬的。唐惜春跟展少程打聽,&ldo;為啥大家都給老太太叫太夫人哪,她是侯爺的祖母,先郡王的母親吧,怎麼着也得是個郡王老太妃或是親王老太妃才對吧?&rdo;展少程臉上微有異色,小聲道,&ldo;這個說來話長,以後再說。你想知道問太妃就是。&rdo;唐惜春尚未再開口,就聽沈太夫人嘶啞的聲音在待客廳響起,&ldo;何事要做此交頭接耳,學些小人鬼祟?&rdo;唐惜春險些咬到舌頭,驚問,&ldo;太夫人你聽到啦?&rdo;沈太夫人瞟向唐惜春滿是心虛的臉,心如電轉,冷冷一笑,&ldo;看來事情還與老身有關,直說何妨?&rdo;唐惜春滿是無辜,&ldo;我就是問問少程,您按輩份是侯爺的祖母,怎麼诰命隻是一品夫人呢?先時我沒想到這兒,現在才想起來,覺着奇怪。&rdo;&ldo;我師父就是太妃娘娘,我覺着,您按輩份應該是郡王老太妃或是親王老太妃才是。&rdo;唐惜春瞧着沈太夫人已是一臉的目眦欲裂咬牙切齒,唐惜春生怕老太太情緒不穩氣個好歹他可擔不起啊,連忙道,&ldo;您不說也沒事兒,快莫生氣了,一把年紀的。我原本不想說的,您非要問,現在又這樣,真叫我擔心哪。&rdo;沈太夫人臉色劇變,指着唐惜春恨不能噴出火來,大怒,&ldo;豎子欺淩老身!&rdo;唐盛淡淡道,&ldo;太夫人莫怪,我這兒子自來心思單純,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的。惜春,給太夫人賠不是,你太失禮了。&rdo;唐惜春在外很給老爹面子,立刻對着太夫人一揖,無比認真的模樣,道,&ldo;對不住啊,太夫人,都是我不好。以後我不瞎好奇了。&rdo;蜀平侯的親媽沈老夫人已氣的臉梢泛白,渾身顫抖,&ldo;你這也叫認罪嗎?&rdo;&ldo;我有什麼罪啊?我就是問一句而已,明明就很可疑嘛。&rdo;唐惜春幹脆直起身子,正色道,&ldo;本來我是偷着問的,太夫人非要逼我說,我照實說了而已。若這也叫有罪,肯定是直言真語罪。&rdo;&ldo;你好大的膽子!&rdo;沈太夫人喘過一口氣,怒聲大罵唐惜春,&ldo;你也是書香門第的公子,焉何與這深山修煉的守寡之人同來同往,你到底是何心意?&rdo;唐惜春一時沒明白過來,回頭問,&ldo;爹,太夫人說的是什麼意思啊?她是在說我嗎?&rdo;唐盛想到一件不确定的傳聞,臉色也轉為淡淡,&ldo;太夫人不滿你拜太妃為師之事。&rdo;唐惜春恍然大悟,打量沈太夫人一番,歎道,&ldo;原來,你是來砸場子的啊。&rdo;李峰實在忍不住,扭頭低笑起來。沈太夫人更是怒不可遏,&ldo;你敢說你沒私心?&rdo;唐惜春沒理她,認真的問大家長蜀平侯,&ldo;侯爺也是來砸場子的麼?&rdo;蜀平侯滿是為難,&ldo;惜春,你莫誤會,祖母隻是有些執拗罷了,心腸不壞,老人家也是為你與太妃的名譽着想。太妃于上清宮清修,你正當少年,血氣正旺,怎能入住上清宮呢?上清宮的侍衛向來是住在外頭的侍衛所的。太妃收你為徒,我也為你歡喜,你若願意,我願意在上清宮外給你營建房屋。&rdo;看來,這家子真是來砸場的。殊不知,唐惜春找茬也是天生好手,他立刻道,&ldo;你如果有這麼些話,可以與太妃娘娘私下說,焉何一定要在衆人面前讓太夫人鬧成這樣呢?我知道太妃娘娘不是你的親娘,可是,你這樣也有點過分了。你有生母,也不應忘了嫡母。我覺着,你做的太不地道了。&rdo;身為人子,如何禁得起這樣的話!蜀平侯頓時急的臉紅脖子粗,骈指指天為誓,&ldo;我若對太妃有半分不敬之意,管叫我天打雷劈。&rdo;唐惜春颌首,正色道,&ldo;你明明有私心,忽又發這樣的毒誓,你可得小心了。&rdo;說着,唐惜春歎了口氣,&ldo;不知道你為何這般對待太妃娘娘。侯爺,你年紀不小了,有些話,我還是想跟你說一說。&rdo;&ldo;你現在不知太妃娘娘的好,可是,我聽說你們蜀平侯府,也隻有太妃娘娘是唯一的郡王太妃超品诰命了。有這麼一個人在,你現在或許不覺的什麼?若哪天沒這麼一個人了,你才知道太妃娘娘對你們侯府的好處。&rdo;唐惜春完全無視衆人臉色,語重心長道,&ldo;先前我總是不明白,好端端的一府太妃,哪怕無親兒親女,到底有庶子庶女們一樣孝順,何苦要躲到山裡來呢?如今才算明白了。&rdo;蜀平侯一張和善的圓臉終于給唐惜春惹惱,怒道,&ldo;唐惜春,我敬你将拜太妃為師,你也莫如此污蔑本侯!&rdo;唐惜春滿是無奈,&ldo;你說污蔑,那就是污蔑吧。我去問問太妃娘娘,不行你們還是先回吧,否則若這樣鬧起來太難看了,真是怪沒面子的。&rdo;說着,唐惜春不帶一絲人間煙火氣的進裡面找太妃商量事去了。沈太夫人拍着椅榻的扶手怒吼,&ldo;傷風敗俗啊傷風敗俗!&rdo;唐老太太先是聽不下去了,冷冷道,&ldo;就算老身诰命不比太夫人尊貴,也得說幾句公道話了!不知太夫人說的傷風敗俗是何意!我家乖孫依古禮拜太妃娘娘為師,如今總督巡撫将軍先生的都來觀禮,我倒不知道這傷着誰的風敗誰的俗了!&rdo;&ldo;我縱使鄉下老婆子出身,也從沒見過哪家的婆婆空口白牙的污蔑自己兒媳的!怪道您老隻是個太夫人的诰命哪!可見朝廷的眼睛學是雪亮的!&rdo;唐老太太恨聲道,&ldo;有話說在明處,不過,可莫說些沒影子的渾話!不然,敢怕我兒官低職微,我唐家再不受這等污蔑的!&rdo;付總督忙道,&ldo;兩位老夫人都暫且息怒,畢竟是太妃修行的地方,總不好再過失禮的。&rdo;正二品總督,親自出來勸架了。唐老太太先是一笑,很給總督大人面子,&ldo;老大人說的有理,老身一時氣不過,此方争辯幾句。今日是我乖孫的喜事,的确該歡歡喜喜的。&rdo;沈太夫人一徑自說自話,怒吼吼地,&ldo;隻要我眼還睜着,斷不能叫外男留宿上清宮!&rdo;唐老太太一字沒說,對着沈太夫人的方向朝地上響亮的&ldo;呸&rdo;了一口!沈老夫人簡直難以置信,瞪圓了一雙美眸,指着唐老太太問,&ldo;不知唐恭人是何意思?&rdo;唐老太太閑閑道,&ldo;嗓子癢,清清嗓子而已。&rdo;沈老夫人怒道,&ldo;都說唐知府傳胪出身,奈何唐恭人如此粗俗。&rdo;唐老太太嘿然一笑,理理袖口,不以為然的飙粗口,&ldo;給您說着了,俺們鄉下人,難免粗俗些。呸他娘的一兩聲算什麼,一般來說,呸不過還要上手幹一架,才是痛快!&rdo;&ldo;不過,窮則窮矣,粗則粗些。&rdo;唐老太太聲音舒緩,卻絕對有其子一語誅心的本領,她溫聲道,&ldo;好歹俺兒是嫡出,俺這個诰命雖隻是四品恭人,來得也堂堂正正。俺兒自小是給俺叫娘,而不是叫别人!&rdo;沈老夫人頓時如萬箭穿心,臉色雪白,唇瓣劇顫,一幅随時都要厥過去的樣子。蜀平侯家的老三按捺不住,怒道,&ldo;你這婆子,是要侮辱我祖母嗎?&rdo;唐老太太揚眉,&ldo;俺們粗俗人家也知道,你這猴子無官無職,見了俺這恭人婆子該先磕頭問安。我這老婆子沒什麼見識,也沒聽說過嫡親的祖母尚在,就管個側室的夫人稱祖母的!你祖母是太妃娘娘,而不是這位不知所謂的側室夫人!都說宗室如何規矩禮儀的講究,依老婆子看來,你家還真是沒給宗室長臉哪。&rdo;鳳老三頓時氣噎,唐老太太痛打落水狗,&ldo;要是我是你,我就不再開口,省得丢人現眼!&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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