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鳴身子一顫一顫,帶着細微的抽搐,眼睛卻始終看着無豔。無豔望着他的種種反應,震驚而不信之際,手抖得竟捏不住銀針。之前尉遲鎮一擊得手,見沈玉鳴跌出又倒地,尉遲鎮自也是一愣,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仿佛有些疑惑而不信。一直到看到沈玉鳴嘔血不能動,尉遲鎮眼中驚訝之色更甚,見無豔向沈玉鳴跑過去,他便也忙走了過來。近距離相看,尉遲鎮心中沒來由地發寒!原來沈玉鳴的情形,竟是十分的不好,尉遲鎮曾經沙場,自然見過許多重傷而垂危的士兵,對現在沈玉鳴的狀态并不陌生,何況,尉遲鎮也知道自己那一掌之力的威能如何……但是此刻的情形實在太過複雜,尉遲鎮竟無法做聲,隻是眼睜睜地看着。無豔好不容易刺了一針下去,眼中的淚卻也随之凋落。方才那駭人的變故就發生在她的眼前,竟讓她心神無法平靜,或許又加上新的銀針無法順手,無豔落針,忙擦了一把淚,準備再在他心脈周圍刺上幾針。沈玉鳴微微仰起脖子,無視她身側的尉遲鎮,隻是愣愣看無豔,見她落淚,便嘶聲微弱道:&ldo;别、不用為我難過……&rdo;無豔的手狠狠一抖,沈玉鳴咧嘴一笑,血順着嘴角斜落,他拼命握住無豔小手,又道:&ldo;尉遲、尉遲将軍這一掌十分厲害,我怕是、怕是……&rdo;尉遲鎮雙手握拳,一言不發。無豔卻用力搖頭,淚如雨落:&ldo;不許胡說,沒事……有我在呢!&rdo;沈玉鳴低低笑了幾聲,笑容十分凄涼:&ldo;無豔……無豔姑娘,你就是太好心了,竟還為我落淚,我真是……真是死也甘心……&rdo;無豔叫道:&ldo;胡說什麼,你不會死。&rdo;她将手從沈玉鳴的手心抽出來,凝神握針,便刺向他胸口要穴。沈玉鳴深深看她一眼,卻不理會她的動作,将身子往後一傾,頓時便倒在地上,鮮血順着耳畔,很快流了一地。沈玉鳴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定,轉動眼珠,看向尉遲鎮。正好尉遲鎮也将目光從無豔身上移到他的面上,四目相對,沈玉鳴仍是笑笑的樣子,微弱道:&ldo;尉遲……鎮,你……你很聰明,可惜、可惜……&rdo;尉遲鎮鎖着眉頭,沉聲問道:&ldo;之前跟我動手的,不是你?&rdo;沈玉鳴跟他目光一對,卻并不回答,隻哈哈地嘶啞笑了聲,就又看着無豔。無豔屏息凝神,正全力施針,沈玉鳴望着無豔垂頭忙碌之态,眼中也慢慢地籠了一層淚,歎道:&ldo;無豔……對、對不住,我……不能再陪着你了……不過這樣、這樣也好……&rdo;他極力将聲音放得溫和,語氣中隐隐地帶着歉疚跟釋然之意。無豔竭力不去看他,可又忍不住,遏制着心頭那股難受之意,道:&ldo;你不要說啦,我說過有我在!&rdo;沈玉鳴笑笑,目光柔和,仍掙紮着道:&ldo;對、對不住……希望你……别怪我……&rdo;他這般勉強說着,嘴角卻越發有大股的血沫湧了出來,他攤開手腳,不再掙紮,目光也慢慢地從無豔的臉上轉開,凝視着晴朗的藍色天際,定定地一動不動。無豔腦中轟地一聲:&ldo;沈大哥!&rdo;她不肯相信眼前所見,忙去握沈玉鳴的脈,又去切他的頸間脈,鼻息,眼睛……對上那雙已經失去神采目光渙散的雙眼,無豔渾身冰涼,眼前發黑,身子一晃往前伏低。尉遲鎮擡手在她肩頭一搭:&ldo;無豔……&rdo;無豔一抖,恍惚裡擡頭看向尉遲鎮,過了好大一會兒,才問道:&ldo;你……你為什麼……要這樣?&rdo;尉遲鎮眉頭蹙起,幾乎不知從哪裡開始解釋:&ldo;之前……之前跟我動手的……不是他……&rdo;無豔怔然:&ldo;什麼意思?&rdo;尉遲鎮艱難道:&ldo;那人雖跟他一模一樣,但功力大不相同,是以我才全力以赴……&rdo;他看到沈玉鳴奔無豔過來,生怕他對無豔不利,又因先前探明對方功力深厚,所以一出手就是殺招,卻怎麼能想到,這奪命一掌果真奏效,但卻并非是正中他所想的那敵手。無豔腦中一片混亂,勉強分辨明白:&ldo;你說你看錯了人,故而錯殺了沈大哥?&rdo;尉遲鎮垂眸:&ldo;可以……這麼說……&rdo;無豔低頭,看看沈玉鳴逐漸變得僵硬的屍身,又擡頭看尉遲鎮:&ldo;大人你這樣厲害,怎麼會看錯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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