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上眼睛,以為自己會痛哭失聲,可醞釀了許久都沒有一分淚意。他隻是覺得很累,又有一些厭憎這樣懦弱無能的自己。
“清江羅刹……哈,羅刹鬼,什麼羅刹鬼,都是别人哄騙你的,隻有你傻乎乎地信了,還搭上了這麼多條命。”
一路上穆離鴉都是那副沒骨頭的模樣,靠着薛止的肩膀閉目養神,惹得趕車的少年捕快阿詢頻頻側目,像是在問這人究竟怎麼了。
“看什麼看,怕不是在江裡着了涼。”尤縣令本來還覺得都能對付江中羅刹鬼了,着涼這說法着實可笑,可看着他二人渾身濕透的狼狽模樣,尤其是穆離鴉那慘白如紙的臉色,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說話底氣也足了幾分,“回去給人家熬點姜湯,再叫仁安胡同的老大夫過來看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聽到了沒有?别給我甩臉子,好好答話。”
“聽到了。”
車行得颠簸,加之馬車做工粗糙,缺乏減震,一路上好幾次颠得人五髒六腑都要挪個位置。看似睡着了實際還醒着的穆離鴉稍稍睜開了一點眼皮,可很快就被人按住。
其實薛止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可還是伸手搭在了他的眼睑上,替他遮擋從窗戶縫裡透進來的那點日光。
感受着薛止掌心微熱的溫度,穆離鴉有些輕微掙紮了兩下,但最終還是屈服了這難得的安逸。
過去他不想做功課或是被穆弈煊責罵了以後,都會跑到偏院,而偏院裡稍稍年長他一些的那男孩不論表現得多麼不樂意,最後還是會收留他,讓他靠着自己的肩膀小憩。
“睡吧,我守着你。”在快要睡着以前,穆離鴉總是會聽到有人這樣說。明明這個人比任何人都要匮乏情感,卻還是把自己僅有的那麼一點對自己雙手奉上,他難道以為自己做得很隐蔽嗎?
假使一切按照他曾經的設想發展該有多好。為什麼要有後來那麼多不好的事情呢?
等穆離鴉他們再度回到縣衙,太陽已高高地升起。
這一次他們不再是被像犯人那樣押着,而是光明正大被從正門迎進去,作為拯救了伏龍縣上上下下的恩人。
想不到的是尤縣令一家老小就這樣在正廳前等着,為首的是昨天來牢房裡送飯的那枯瘦老太太,她拄着拐杖,虛弱得好似有人輕輕推一下就會倒地。
“娘,您怎麼來了?”尤縣令猝不及防被堵了個正着,轉頭就想要自己那兇悍婆娘把她帶回房裡休息,“這天寒,您站着着涼了該如何是好……”
尤老太太眯縫着一雙老花眼,看清楚來人正是自己的兒子以後,擡起手臂啪地在他臉上打了一耳光。
她太老了,老得手上也沒有多少力氣,對于正值壯年的尤斯年來說,這一巴掌隻能勉強打得他稍稍轉過臉去。可饒是如此,他還是睜大了眼睛,捂着發紅的臉頰,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娘親,像是在詢問她為何要打自己,“娘……”
“好,好啊,你這麼多年做的那些小動作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沒看到,沒想到你竟然……”她話還未說完,就看到走到後頭的穆離鴉二人,頓時驚疑不定地看向自己兒子。
看尤縣令那副被打懵了的樣子,穆離鴉沒有過多嘲笑,“老夫人,你兒子也是為了伏龍縣,就暫且饒過他吧。”
他簡單說了兩句,老夫人聽了他的解釋,面上的震怒少了些,可還是眼淚漣漣,“我兒子走錯了路,險些害了你們性命,我老尤家對不住你二位啊。”
“不妨事的,老夫人,您聽您兒子的回房歇息吧。”
穆離鴉記挂着後院的卷宗,“尤縣令,帶某去後院。”
得了令的尤縣令連連點頭,“這就去。”
穿過斜邊的長廊庑便是縣衙後院,尤縣令捏着把銅鑰匙待他們拐了幾個彎就是存放卷宗案牍的後院房間。
沉重的木門推開,樟木花椒的嗆人氣味便合着灰塵黴味透了出來,看得出來每年除了定期進去整理加更換除蟲的香料外就再無人問津。
一疊疊的卷宗狀書按年份擺放在木頭架子上,角落處還擺着一個個落了鎖的木頭箱子,密密麻麻的,每一樣看着都很有些年頭。
尤縣令看起來不像是很喜歡到這裡來的樣子,掩着口鼻,甕聲說,“除了先皇時期失過一場火,将之前的卷宗都燒了個幹淨,後來的就都在這裡了,理論上是不會有遺漏的。”
穆離鴉走進去,随手撿了一卷文書看,發現記載的都是張家丢了個簸箕王家少了個燒餅的小事,而看薛止手裡的,仿佛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尤縣令站在門外,“鄙人打小有些哮喘的毛病,這灰大塵大的,就不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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