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看得呆滞在原地,心砰砰亂跳。
“少宮主,傷口裂開了。”白衣公子身後一個老蒼頭突然如同鬼魅般突兀出聲,明明聲音細呐若蚊蠅,卻好像是竭盡了全身氣力才說出似的,讓人聽得寒毛豎立,密密麻麻直起一身雞皮疙瘩。
奴真身子一晃,驚恐萬分,反射性往聲源看去。
這人無聲無息地垂頭,塌聳着窄削的肩膀,隻能看出一個佝偻的身形輪廓,連帶着都被隐沒在隻有黑暗的地方,奴真仔細好奇地瞧,卻仍模模糊糊看不清那人的五官。
被喚做“少宮主”的人并未理會,反而對着跪在地上的人說:“無礙,快起來吧。”
跪着的人抿抿下唇,啟齒道:“公子,小人願為公子做牛做馬,什麼髒活累活都能幹的……”
“不必了,舉手之勞而已。”
原來沒有那麼多說書人口中以身相許為奴為仆的情節。
原來用好不容易得到的、被自己視為珍寶的自由為答謝也會被人拒絕。
被拒絕的人隻是失望地始終瞧着他的眼睛,尹無殇看着那雙寫滿失落的絕美的臉,忽而一愣神,而後覺着失了禮節,尴尬地解釋道:“恕我失态了,你生得很好看。”
被誇贊的人卻垂下眼。
好看?何用?
那被贊美的人低頭看着自己一身不合體的寬大豔舞歌服,揪着袖子,窘态于表,與錦衣玉冠氣質天成的白衣公子相比,越發顯出自己的愚蠢。少宮主沉默了會兒,從懷中拿出碎成半塊的玉玦,盡管碎成了半塊,但那玉玦通綠圓潤,在夜裡散發着柔和的光芒。
他攤開手心遞給垂着頭的奴真。
“公子不可。”
“少公主,這可不行。”這句話不僅出少年一人之口,還有那個老蒼頭。“少宮主不可胡亂送人,這可關系到即位大事啊。”
白衣公子說:“它已碎,就算我拿着兩半去他們也不會善罷甘休。”于是溫柔地塞進少年的手裡,再替他合上掌心。不再多說,轉身便走。
離去的人一步一步緩慢堅定,他的心緊随其身後,直到那背影徹頭徹尾消失在目光裡,奴真捧起玉玦細細端詳,描摹着刻上的字的筆畫,雖然不識得這字,卻隻感覺到指尖平整光滑的觸感。
他緊緊地将玉玦攥在手心,似是落水者抱住浮木,抓住了所有的希望。
那人用溫和如春風的嗓音說:“無礙。”
他說:“你生得很好看。”
他說:“跳吧,我接着你。”
……
奴真又重複地做着這樣一個美夢,十年已過,那春風和煦般的嗓音仍烙印在他的腦海裡,魂牽夢繞,仿佛在他行屍走肉的軀殼裡牽引血液的流動。
他緩緩睜開雙眼,美夢煙消雲散,徒留眼前那灰暗的壁隔和蛛網密布的幕帳。在簡單的梳理之後,又要開始一整天的辛苦勞活兒。
秋日裡的井水愈發的涼,凍得人寒意自手而起,直浸入骨子裡。奴真的手也因常時浸泡在冷水中而粗糙紅腫,手背上那條疤痕更是觸目驚心。他常常寬慰地想,也許,上天在他的手背上留下醜陋的痕記,就是給自己一個他日尋他的理由,一寸一寸,都是想念他的證明。
奴真撫摸着這條長入皮肉裡的疤痕,不覺醜陋,隻覺歡喜。一日複一日,他懷揣着那半塊玉玦,在清晨的早點氛圍中聽那些江湖俠士讨論的風雲往事,偶爾聽到一次無極宮宮主突破九重功的事情,雀躍地仿佛好像是自己做的一般。或者聽到客棧裡的人們如何把無極宮宮主的殺人血性叙述地娓娓動聽,他卻隻想上前理論一番,滿心記得的都是無殇的好,都是他那個暖人的懷抱,他溫柔的眉眼。
他說:“無礙。”他說:“你生得很好看。”他說:“跳吧我接着你。”
那個曾在他年少時便留下驚鴻一影的人,還會記得他嗎?
似是發怔地望着自己凍得紅通通的指尖,心頭不禁湧上一股苦澀。
樓下忽然響起一陣裂帛聲,“嗤啦嗤啦”的聲音成功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目。他呆愣住,随後循着聲音僵硬地朝廳裡看……果然……
一個羸弱枯槁、頭發散亂卻不難看出面孔清秀的男人被甩上桌子,被強行撕扯了本就不蔽體的衣服,露出一大片幹癟的肌膚。他僵硬地趴在桌子上,脊背連着雙腿整個都在不停地發顫,可卻不能做任何反抗,等待被施以狂風暴雨般的淩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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