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輩子邵姨娘這麼快就讓父親為顧昇請封世子,顧明棠不免也有些緊張。
萬一在弟弟被找回之前,顧昇就得以被封世子,那麼來日弟弟回來後,弟弟又該如何自處呢?
弟弟雖然是正室嫡出,可若那時世子之位已然定下了的話,弟弟再想将顧昇從世子之位拉下來,那可太難了。
除非顧昇犯了什麼大錯,否則,天子又怎會自扇嘴巴,先是準許顧家封顧昇為世子,之後又褫奪他的世子之位呢?何況,到那時候邵姨娘母子背後還有邵家。
而若顧昇沒那麼快被冊封世子的話,等弟弟回來了,到時候有祖母幫着周旋,又将是另外一番說法了。
總之,顧明棠此刻心裡唯一的想法就是,顧昇不能這麼快就被立為甯安侯世子。
好在,聽丫鬟們傳過來的意思是,父親聽信了邵姨娘的話,為顧昇請封了,但被天子臭罵了一頓。有這頓臭罵在,她爹估計至少有一陣子不會再為邵姨娘母子進言。
她的這個爹爹,相處得久了,她自然也了解他性情。
善良的确是善良的,人心自然不壞。可他行事卻不夠果敢,總優柔寡斷,瞻前顧後。而且膽子也小,特别怕攤上事兒,沒什麼血性。
若非如此,當年他既和邵氏兩情相悅,既認定了非她不娶,也不會在祖母的威懾下,又改娶了母親為妻。
若非如此,之後他既已娶了母親,自然就該和邵姨娘一刀兩斷,自此橋歸橋路歸路,也不會又不甘這份感情,在知道邵家倒台後忙前忙後的,然後繼續和邵姨娘藕斷絲連,讓母親獨守空房那麼多年。
就感情這方面,他同時對不住了兩個女人。
所以,既然足夠了解他的性情,自然也知道,就算他愛慘了邵姨娘,也不會明知會挨罵、甚至是挨打,還再次不知死活的非往槍口撞。所以,必然是會消停一波的。
可這波消停了之後呢?
那就不好說了。
之前,他明明已經看出了邵氏母女自私僞善的一面,也知道了她們母女人前人後是兩個路數的。一開始,他心裡也氣,也為着這些而冷落過邵氏母女。
可之後又怎樣了呢?
也沒冷落幾天,那邵姨娘不過是撞破了腦袋,自此就又複寵了。
并且複寵了後,父親對她們母女的疼愛和偏袒,更勝往昔。
如今,就算又吵架了,父親又能真正冷落她們多久呢?
别說是被罵,哪怕今天是被打了。估計過個幾天,好了傷疤也就忘了疼了。
所以,顧明棠也并不敢掉以輕心。
身旁芙蕖并不知顧明棠心中所想,她卻十分高興的幸災樂禍道:“姑娘,真是快活呢,侯爺又同銜香院的那位吵架了。從前是疼愛那邊還來不及,可從未這樣過。”
從前的确是這樣的,就算偶有争執,也隻是小吵小鬧而已。
那樣的吵鬧并不影響感情,反倒是更能促進他們間的感情。
後來,她嫁為徐家婦後,就算深居内院之中,也能有所耳聞。外頭都傳,說甯安侯夫婦都人到中年了,孩子們都成家了,他們也都是有孫輩的人了,感情竟然還那麼好。
如膠似漆,就跟新婚燕爾的小夫妻一樣,秤離不開砣公離不開婆。
當然,那時候的甯安侯夫人自然早不是她的母親,而是之後被扶正的邵氏。
想到這些,顧明棠心中的恨意又一點點泛濫起來。下意識的,扶着圈椅扶手的手,也漸漸攥緊起來。
她再做不到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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