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情況下,他根本無法隐藏情報。對方詢問的細緻程度,以及連在他額頭上和手腕上檢測腦電波和心跳的測謊機器也保證了他無法說謊。他隻能如實地把他聽到的、看到的和回應的全都傾吐出來。
他不知道自己在作戰室被詢問了多久,當他們終于允許他在一間休息室裡稍微睡兩個小時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淩晨了。在他休息的空檔,圓桌則召開了緊急會議。
章荀的夢境十分混亂。他仿佛回到了伊甸給他編織的另一種現實裡,同時又仍舊被困在失樂園那落後的布滿鐵鏽味道的垃圾處理廠中。他一面與亞當看着電影,一面又站在一涼廢舊汽車的頂部,看着亞當與迪亞哥學習搏鬥,伸展着他為他制作的有機合金手臂。
不到兩個小時,他猛然驚醒,立刻就要求與亞當見面。可是門口負責“照顧”他的士兵卻說,亞當被圓桌帶走了。
章荀回想起自己供出的一切,恐慌感如黑色的濃霧迅速将他的五髒六腑吞噬。他知道情況不妙,在誘人的條件和災難性的威脅下,說不定圓桌真的會考慮放棄亞當。
且不說他自己本人對亞當的特殊感情,這種決定本身就是自殺行為。
睡了兩個小時,章荀忽然明白為什麼伊甸急于除掉亞當。已經被降神的亞當受到了人性的”污染”,成為了個體,與永遠相互連通的各大洲服務器再也不一樣了。他被從伊甸的人工智能集體意識中剝離出來,變得不再可控,不再具有意識上的連續性。也就是說,伊甸無法再信任亞當,也無法再将亞當吸收回自己的系統裡。
如今的世界上,能與伊甸媲美的超級人工智能是不存在的。因為伊甸是最先成熟的超級人工智能,它準确而迅速地把控了所有前沿科技的研究,以至于現在所有普通世界的人工智能都是在它設計的“完美”的源代碼的基礎上被制造和訓練出來的,所有的人工智能都是它的傀儡,它天下無敵。
但是現在,出現了亞當。
一個具有和它同樣強大的智能的,卻不受它控制的變量。一個可以與它分庭抗禮的變量。
一旦亞當離開失樂園,一旦他獲得了某些支持,他或許會成為伊甸的末日。伊甸知道這樣的後果有多麼嚴重,所以它不惜提出接納失樂園的提議,恩威并施,強迫他們在它最強大的敵人崛起前就将之摧毀。
可是摧毀之後呢?失去了他們手中的王牌,伊甸真的會大發慈悲履行諾言麼?或者說,就算表面上履行了,假如他借此機會滲入失樂園,一點一點利用不那麼激進的手段将所有男性都洗腦成那些在普通世界互相抹黑陷害、代際之間互相壓迫、一生的所有目标作為都隻為了争奪一點點女主人的青睐的可悲奴隸呢?他們這些男性已經不是繁衍後代的必要條件了,一旦失樂園這樣的難民國沒有了,男性在幾代之後就會徹底消失。
幾乎肯定,伊甸一定會這麼做。因為沒有弊端。人工智能會說謊,而且說起謊來毫無人類才會有的負罪感。
一旦圓桌專注于眼前利益,看不到亞當身上的巨大價值,就很可能會做出将失樂園帶向滅亡的決策。
“我要見第五首席!”章荀急切地就想往外沖,但是被那高大的戰士輕而易舉攔住,硬是将他推回了休息室,“上面有命令,讓你好好休息。”
“事關整個失樂園的存亡!你耽誤得起麼!“章荀怒斥道,深棕色的眼睛裡迸射出明烈的火光,毫不退讓地向前一步,“就算不讓我出去,至少幫我帶信給第五首席。”
那個士兵知道這個機械師是與伊甸對話過的人,再加上對方此時的表情和他們的章司令太過相似,以至于他不知不覺就産生了些信服感。他猶豫片刻,道,“好,你寫,寫完了我帶給第五首席。”
章荀随便抓起一張紙和一杆筆,匆匆寫下幾行字,折好紙條後交給士兵,“一定要親手交給第五首席,不能是任何其他人代為轉交。這很重要,關系到我們每一個人的安危!”
章荀凝重的目光和千鈞之重的話語傳達出一種無法拒絕的力量感。戰士不禁訝異,這樣一個文弱書生竟也可以有這般氣勢。果然虎父無犬子嗎……
等待的時間裡,章荀坐立不安,焦躁地在被鎖住的休息室裡踱步。他必須想辦法讓圓桌看到亞當的價值,可是有什麼辦法呢?
亞當現在隻是一個個體,要讓他對抗伊甸,那無異于将他拱手獻給伊甸。
除非……給亞當所有機甲、高射炮和護盾的控制權……
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圓桌絕不會同意的……
還沒有想出頭緒,那士兵卻已經回來了。他被緊急帶往圓桌,一路上吉普車在坑坑窪窪的狹窄巷道中飛馳,行人們紛紛狼狽閃避。圓桌議會廳,熟悉的場景。他穿過一排排半圓形的座位,走向最前方高高審視他的十位首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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