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敬之往軟背上靠了靠,“我倒是從沒見過這樣的你。”
輕寒隻以為他說的是白萍舟的事,便是沒來由的一陣怨怒,“那趙司令一看就是安了壞心思的,你若真讓他帶走了白小姐,還指不定會出怎樣的事兒。”
顧敬之盡是無所謂的樣子,道:“能出什麼事。”
輕寒見他毫不在意,頓時生出了幾分的疑惑,他與那白萍舟不是關系匪淺麼?這按理來說,今日之事應當令他十分不悅才是,可他反倒像是與之無關一樣,更是在趙孚生出言意欲帶走白萍舟時,未表現出任何拒絕之意。她正想開口問些什麼,車子卻是“吱”得一聲,停了下來。
顧敬之吩咐道:“把白小姐送到客房去。”
輕寒下意識便脫口而出,“你為何不自己送?”
顧敬之戲谑道:“你不是不準别人碰她麼?”
輕寒知道他這是在故意打趣自己,可心裡卻是不知怎的,忽就泛起了一股氣惱來,連帶着開口的話亦帶着些酸澀,悶哼了一聲,“不過是那趙司令又老又醜,如若換做是你,我自然是不會橫加阻攔的。”
這話裡微釀的酸意,倒是令顧敬之的心中一動。他側過頭又看向她,隻見她微微蹙着一副柳眉,正凝神望着外頭的一片夜色,那銀亮的月光照進她清澈的眸子裡,就好似天上撥雲散霧後的星辰般璀璨。這麼想着,他的唇角便不禁往上牽了牽,卻是挂起一抹笑容來。
☆、08迷霧盡散,一瞬天荒(3)
開車的侍從迎他們下了車,才回去看那白萍舟,隻是她已是爛醉如泥,走也走不得,攙也攙不了,便索性一把将她打橫抱了起來,這才順利送到了客房裡。
由着夜色已深,天又這樣冷,輕寒不好意思再差使别的仆人起來,便讓打發雲姻去看顧白萍舟,可這雲姻倒是一撇嘴,道:“我守了這大半夜,可不是為着那些不三不四的人。”
“雲姻,”輕寒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床上的白萍舟,生怕她會聽見似的,不過見她仍是緊閉着眼的,才略略安心些,輕聲道:“要實在不成,那白小姐便我來照看,你去歇着罷。”
雲姻到底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聽得她如此講,便是甯肯自己來受這萬般的氣,也不能夠讓她去伺候白萍舟的,“那我是更不依的,可不能讓她占了上風去,您就安生睡去罷,我照看着便是了。”
輕寒輕笑着出門去,她明白雲姻嘴硬心軟的性子,自然是拿那話來故意诳她的。雖說,由着她自己來照看本也無可厚非,隻是晚間的時候喝酒喝得猛了些,現下怕是真正上了頭,反覺着有些發暈,匆匆洗漱之後便睡下了。
顧敬之看着她房裡的燈滅去,卻依舊是神思清晰,毫無睡意。他換了居家鞋,悄無聲息地走下樓去,從酒窖裡取了一瓶酒,便獨自一人在餐廳裡飲了起來。鮮紅色的液體在剔透的高腳杯中微微漾着,明亮的電燈光照進來,是一片的流光溢彩。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以至于是如此的清醒,又或者什麼都沒有想,隻是試圖用酒精來麻痹自己,想着這樣總能有些許的困意。
昏暗中,一對金蓮細足,着雙藕色的光面軟緞鞋,悄然靠近。顧敬之隻略略擡了擡眼角,便又繼續往杯中倒着酒,頭也不擡地道:“舍得醒了?”
白萍舟見吓不着他,便索性笑着大步走上前來,纖細的身段就像風中的柳條般柔軟,“這麼好的酒,四公子居然一個人躲着喝,可真不夠意思。”
顧敬之道:“白小姐千杯不醉,我若是叫上了你,隻怕是一滴都要喝不到了。”
白萍舟聽了這話,倒是咯咯地笑了起來,“趙孚生那老兒,倒是說對了一句話,果真是什麼都逃不過你的眼睛。”
“你就不怕,我真将你送了那趙孚生?”他忽然問。
“不怕,這不是有你那位善心的夫人麼,還有,”白萍舟端過他的酒杯,啜了一口,“你當真也是舍不得的,不是麼?”
隻這一句話,便是滞住了顧敬之的眸光,亦是滞住了廊柱後頭的人。
輕寒原本隻是起床想要喝些水的,卻想着這數九寒天的,雖說屋子裡通着熱汽管子,但雲姻免不了進進出出,到底是更深露重,就打算為她熱些牛乳送過去。意外見到餐廳裡亮着燈,于是端着顆好奇的心,卻見到了最願意見到的一幕。
幾乎是落荒而逃的,她趿着雙絨鞋,踩在那軟綿的地毯上,發不出一絲聲響。自始至終,沒有人發現她的存在,亦不曾看見她倉皇離去的背影。
自是一夜到天亮。
自鳴鐘才敲過七下,輕寒便叫了輛車往街上去。昨夜幾乎一夜未眠,她一上車便靠着車窗,竟就沉沉地睡了過去。醒來時分,已是豔陽當空。那暖橙的陽光照到積雪上,就成了雪亮的一片,明晃晃地刺人眼睛。
司機早已十分識相地将車停了下來,這會兒見她醒了,便問:“夫人,已經十點鐘了,要不要回府用餐?”
輕寒想了想,道:“不回了,去暢春園。”也不知是循了些什麼念頭,暢春園三個字便脫口而出,她不想回去,卻也到底耐不住,想要瞧一瞧白萍舟走了沒有。
白日裡的戲園子,自然不會有什麼大場戲,皆隻是些雜碎的表演。不過這裡倒有個新鮮的規矩,便是會在午間的時候,即報上晚上的戲目,白萍舟自然十有八九是在場的。輕寒要了一間上等的雅間,在二樓最裡頭的位置,能将台上人的一颦一笑,都瞧得清清楚楚。
她又叫了一桌子的菜,卻連筷子也不曾動一下,早已經過了午間的用餐時間,她依舊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有小厮上來詢問,是否要将菜撤了再換新的,喚了她兩聲亦是毫無反應的。那小厮便是不敢再問了的,生怕惱着了她惹來禍端,正欲退下之際,她倒突然起了身,“不必換了,若是見着外頭有可憐人,便替我施舍了罷。”說罷,她又往小厮手裡塞了些散錢,算是當勞苦費。
拿了錢的小厮十分開心,連連唯諾地跑到前頭替她開了門。戲園子是圍廊式的,以至于這門一開,她就瞧見了對頭的包間裡進去兩個人,不是旁的人,正是陸兆坤父子。輕寒略略垂了垂眼,生怕萬一他們回頭,撞個正着。
可不過半許,便又有一人匆匆往他們包房的方向走去,她細細一瞧,才發現居然是那盛有良,立時覺得疑惑。于是她打發了那小厮,鬼使神差的竟就繞過圍廊,直直往了對面走去。由着是白天的緣故,戲園裡本就沒什麼人,二樓的雅間更是空空蕩蕩的。輕寒見門口亦無人把守,就大着膽子在外頭聽了起來。
他們說話的聲音并不大,輕寒聽得十分吃力,連呼吸都摒了住,生怕錯過一個字。她聽見是陸兆坤的聲音,“盛先生,我們怕是被算計了。”
盛有良道:“無需擔心,他行事倒也算磊落的,不至于為這點錢财,來算計你我,反倒壞了自個兒的名聲。”
陸兆坤道:“盛先生手掌這大半個北方的商脈,自然有恃無恐,隻是陸某到底不過個小角色,這麼大的一筆軍火,可是難以下咽的。”
屋裡一下安靜了下來,輕寒一聽得“軍火”二字,心裡便是“咯噔”一下,後背亦是直冒着層層冷汗。這時又傳來盛有良的聲音,似乎是輕笑着道:“聽陸先生此言,這是信不過我了?”
陸兆坤道:“我自然是信盛先生的,若不是如此,也斷不會做出害人性命的事來。”
“陸先生可不能成了瞻前顧後之人,那人也不盡然被你我所害,想來也是他自個兒命薄,連這牢獄之災都捱得過,卻是躲不過天意。”
猶如一道驚雷閃過,輕寒頓時猛地一個顫栗,整個人立時便僵在了那裡,一股寒意自腳底貫穿全身。她幾乎是動彈不得了,冰涼的手掌緊緊掩着嘴,和面色一樣的慘白。她生怕自己會叫出聲來,隻是喉嚨裡翻騰着,卻也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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