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速度地用大漏勺挖着河硯,小春和姐姐就用手摸着浮上沙面的河硯。
小春手裡摸着河硯,心裡卻想着事情。
母親今天在鎮中學讓外婆村的學生帶話給外婆,讓她和三舅來探親。
母親已經通過接生婆,約到了醫生。想趁後天星期天醫院休息,讓醫生做手術。
如果母親做完手術,起碼需要靜養一個星期,這時讓外婆和舅舅過來幫忙是最适合的。
不過他們出來了就不要回去了,直接去市裡吧,現在有門路賺錢比在農村靠天吃飯好。
小春跟父親說:“爸爸,外婆過來可以跟我們睡,你和舅舅就隻能在廳裡睡了。”
父親說:“隻能這樣了。”家裡隻有一千出頭了,做手術都要去五百,雖然醫生誇口說是包成功,也太貴了。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懷孕,懷孕後也不知道生出來是不是兒子。
唉,現在隻能得過且過,順其自然吧,想太多真的好像有點遙遠。
小春說:“爸爸,那一斤黃鳝就不要賣了,我今晚給你露一手,來個爆炒鳝片。”
父親:“呵,好啊,晚上試試你的手藝。”
小春說:“爸爸,你認識那麼多飯店老闆,你覺得爺爺的手藝可以當廚師嗎?”
父親說:“差不多吧,不過你爺爺煮農村大镬飯可以,如果飯店重油重鹽,怕他舍不得放啊。”
小春爺爺是鄉裡出了名的小氣吝啬,一分錢能分成兩半使的主。
不過小春能夠體會爺爺的難處。
在農村,爺爺和奶奶沒有賺錢門路,也沒有人幫襯,就耕着田,養着五個孩子。
除了節省還能怎麼辦?半大小子吃窮老子,每個兒子一頓都能幹掉一斤多米飯,家裡的飯煲都是加大的,不省根本熬不出來。
可惜有的是無效的節省,好像有時親戚他們過年過節過來看他的時候帶的水果,都是放爛了才舍得挖掉爛的部分再一口一口慢慢吃掉。
小春還記得小時候去爺爺家會經常聞到非常濃郁的水果香味,尤其是蘋果。
不過,即使是爛水果,小春也沒能在爺奶家吃上一口。
其中印象最深的一次是爺爺家建新房子給二叔娶媳婦的時候,就是那間靠分了賣店鋪錢才建起的房子。
早上五點多工人釘毛闆(這邊建新房習俗是五點左右釘毛闆),爺爺要做了早餐給工人吃。
那時小春和二春沒人管,那裡熱鬧去哪裡,就溜達到了工地。
爺爺看着孩子可憐的樣子,舀了一碗米粉給小春姐妹。那時被在工地幫忙的二嬸看見了,制止住,說二叔還未吃呢,給了一碗她們,就不夠吃了。
結果小春她們到最後也沒有能吃上一口米粉。
爺爺其實有一點點愛惜她們,隻是不多。
三點多,父親又自己帶着河硯回家去了,他要早一點去縣裡找合适的飯店談談自家的螺蛳和河硯生意。
小春繼續和二姐挖着河硯,父親走後,她們就有大漏勺可以使用,速度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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