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域主人沒有發現?”
“沒有,但Y發現了。”他抿唇笑起來,黑眸看上去幹淨而澄澈,“Y很快強大起來,終于有一天,他打敗了W,因為W之前的确對他做了許多過分的事,所以,Y把W裝進了棺材。”
“然後殺死了他?”加納顯然對故事的走向有些疑惑。
“不,Y帶走了他,并把他當作人生最有價值的收藏品,以控制他取樂,妄圖從這個人身上尋找慰藉。”堕天使說,“當W意識到Y并不會殺掉他時,他坦然地接受了這樣的命運,作為虐待Y的補償,他不再反抗。”
“……”騎士陷入沉默,動了動唇,“這不算補償。”
“怎麼說?”路易斯感興趣地眯起了眼。
“複仇者期待的是獵物掙紮着絕望的時刻。”指尖不自覺摩挲着刃柄,騎士說,“失去反抗欲望的獵物,根本就沒法滿足複仇者的期待,不要說補償,這根本就是一種……折磨。”
“……是嗎。”笑容逐漸收斂下去,路易斯垂眸點頭,“……你說得對,W在死去以後也終于意識到了這點,但很遺憾,上個世界的Y隻是領域主人分裂出來的産物而已,在W離開以後,就消散在蒼穹中了。”
“不過很快,新的考驗來臨,決定用強硬态度對待特别設定的W遇到新的Y,這次,他是巫師,而Y是他的藥人,W沒有再手下留情,他原原本本維持住了領域主人發布的設定,隻在最後一次,Y請求他一起出去看楓葉。”
他的語調低下來,輕輕融在風裡:
“因為領域主人的操控,他再度死去,最後失約——他一直在想,如果有機會,如果……真的有機會,一定要實現這個諾言。”
“這個故事聽起來很絕情。”騎士平靜地說,“W的愧疚和承諾毫無作用,他始終還是為他自己而活……不過,所有人都是這樣,他也不算特例。”
“的确,W的理智令他接受了當前狀況。”路易斯說,“他必須要活下去,隻有活下去,才有以後——之後,當然…有新的麻煩,他在新世界中被領域主人放出的傀儡追得四處奔逃,最後遇到身為執法者的Y。”
“他忽然産生一種錯覺。”将發絲捋到額後,男人輕聲說,“好像走夜路時即将到達光圈下,突然就心安了。”
“路易斯。”騎士琥珀色眼瞳中倒映瑩瑩月光,“你想說什麼?”
“在這個故事裡,拼命追逐Y的W,心甘情願,毫無怨言。”堕天使俯視着他,寬大袖袍被風掀起,“……或許我想說的,隻是這個。”
“自始至終都在的那個人,才是追逐者。”加納站了起來,低頭看向坐在石塊上的男人,“是領域主人,這是屬于他的追逐。”
“可W也入戲了。”男人傾身過去,壓低誘惑的嗓音,“或許最初他隻想自己逃出去,但現在——他想要Y跟他一起從這裡出去。”
暖熱潮濕的霧噴灑在臉側,加納愣在原地,在來不及反應的瞬間,被對方掐住下颚,直直望進這人盛開着黑薔薇的深邃瞳孔中,魔音過耳帶來令人心悸的躁動。
“你盡管放棄,一切有我。”他說,“這是W最想對Y說的話,騎士大人,你能理解嗎?”
琥珀眼珠劇烈顫動,加納猛地揮開對方的手,似受到巨大刺激般後退幾步,他嘴唇哆嗦着,周身黑色火焰刷地高騰,驚疑不定地看向面前的人。
“我總是把故事講得這麼爛。”男人慢慢收回伸出的手,拇指與食指無意識摩挲了一下,“難為你能聽到這裡。”
他好整以暇地起身,露出溫柔的微笑:
“騎士大人,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這與你無關。”騎士拉低帽檐,嗓音強硬起來,“休息好了,走吧。”
将肩上綴着的金流蘇整理好,路易斯沒有揭穿對方生硬拙劣的話題轉移,含笑跟随對方在黑色迷霧中行走。
大部分霧氣已經散去,琉璃色天空大塊鋪在森林盡頭,黑暗源頭已不可考。
營地極其安靜,但好在并沒有出現什麼意外。
悄聲掀帳進入維多利亞的帳篷中,當堕天使再出來,已經變回那個淡漠疏離的使者。
騎士看着對方像什麼事也不曾發生過地進入營帳内,甚至連餘光都不曾抛來,戴有皮甲的五指忍不住緊緊攥起,仿佛有什麼尖刺一點點滲進心房,刮出一道帶着碎末的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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