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經驗的父母都知道,小孩四五歲之前無名高熱是很正常的,隻要沒有引起别的症狀,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它退下去。
但是,炅門裡是全是道士,誰都不知道怎麼應付,結果,無名高熱發到傍晚,純正道門真氣也降不下來的時候,破雲子慌了。
小孩子脈象正常,就是發燒,小小身體滾燙滾燙,一雙漆黑的大眼睛半閉半睜,有氣無力的低低的哭,破雲子聽不清,手足無措,一遍一遍給他擦身體,喚他名字。
玄冥靠在旁邊,冷眼看着這一切。
其實破雲子隻要轉過頭來,對他說一句,君上,能請你幫我看看阿淺嗎?這件事就可以解決了。
但是破雲子不,他甯肯自己焦慮得舌頭起泡,也不向他求助——固執得近乎愚蠢。
玄冥心裡是這樣評價,但是也沒有任何主動伸手的意思。
他的目标是破雲子,徐淺死活跟他沒一點關系。
半夜時分,外面下了雪,開始還綿綿密密的小,到了後來,就大片大片的撲下來,打在窗棂上,能聽到悶悶的響。
小孩兒的燒沒有絲毫退下去的迹象。
在天快亮的時候,雪已經下了深深一層,沒了膝蓋,小孩兒的燒還是沒退下去,破雲子站起來,翻出最厚的被子,把徐淺密密實實裹上,運起真氣,背起孩子準備下山——
他要去山下找醫生,不能再這麼燒下去。
蓬萊山上所籠罩的結界,讓所有炅門弟子都沒法使用任何道術仙法,破雲子自然也是一樣,他隻能依靠一身真氣,披逆大雪而去。
在大自然的面前,沒有仙法道術,人又算得了什麼?道士單薄一道身影,沖出門去,在風雪裡倏忽就不見了,風一吹,雪落下,連腳印都留不下。
運起所有内力,護住了背上的小孩兒,夾着冰的雪粒子兜頭兜臉的砸過來,隔着一層氈帽長巾,都像被石頭砸上一般疼。
偏偏背上的小孩抽抽搭搭的哭起來,模模糊糊的問他,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小孩子哪裡知道什麼生死,破雲子卻心裡一抽,剛張嘴要安慰,冷風倒灌進來,仿佛吞了一口冰刀子,小孩子包得嚴嚴實實,根本聽不清,于是抽搭得越發厲害。
油氈的靴子早就透了,開始是冷,然後是木,現在是每走一步都覺得燙,破雲子卻隻能把背上的孩子負緊,在風雪裡逆行而去。
天是黑的,然後四周都是白的,前路近的地方是白的,遠遠看了,又是什麼都看不見的漆黑,來路也是一樣,足迹是剛踏出去就被掩了,天地茫茫,來路去路,都是一片茫然。
我不會讓你死的。也不知道是在對誰說,在風雪裡低低的說。
“是啊,你隻會讓你們兩個一起死。”玄冥譏诮的聲音穿透風雪,在他耳畔炸響,破雲子猛的站住,被氈帽所限的視線範圍裡,慢慢的,有一雙手探了出來。
十指秀麗,白皙如新剝春蔥,從漆黑的滾邊裘皮下伸展出來,于這樣連星月都看不見的風雪夜裡,美麗得幾乎驚心動魄。
那雙手越過他的肩膀,在他胸前交攏。
四周的風雪陡然靜,也不再寒冷,破雲子聽到玄冥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若求我,我便可立刻使你和他安然無恙。”
破雲子沒有立刻回答,他垂下頭,看了看攏在自己身前,修長白皙的十根指頭,慢慢的,極輕的搖了搖頭。
輕輕撥開,然後繼續前行。
剛走出沒幾步,他肩上陡然一重,被玄冥按在當場,天魔陡然變得陰沉的聲音冷冷響起:“……為什麼,到這種地步,你還要如此堅持?”
“……”破雲子終于轉頭看他,道士在粗糙而結滿冰碴的長巾裡微笑了一下,嘶啞的聲音幾乎算得上柔和的,“……因為我還不起。”
他除了一顆心,已經什麼都不剩,再欠下來,他拿什麼去還?
玄冥一怔,道士緊了緊面上長巾,繼續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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