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澤是很信任孫亦廷的,他知道自己遺忘了記憶,知道在孫亦廷的幫助下能夠慢慢變得好起來。但他卻還是不喜歡來看醫生,尤其是最近,他又開始覺得自己沒有必要想起來所有的東西。
因為他總覺得隻要他把一切都停下,蘇楠就沒有理由能離開自己。
他想讓蘇楠照顧他一輩子。
也許是因為潛意識的這個想法,今天孟澤遲遲都沒能進入催眠。孫亦廷拿他沒辦法,催眠還得看被催眠者的意識,既然孟澤不願意,那也是沒有辦法的。孫亦廷給孟澤遞了支棒棒糖,“怎麼了?”問他。
孟澤接過了孫亦廷的棒棒糖,猶豫了一下問,“什麼叫喜歡?”
孫亦廷想了想,“你想親他,想抱他,無時無刻都想着他,就叫喜歡。”他幾乎不用想都能知道孟澤喜歡的人是誰,那答案太明顯了。
“我最近...能想起來一些東西。”孟澤在孫亦廷面前是很誠實的,他想起來的東西,就連蘇楠也沒有說過。“我的記憶很亂,經常穿插各種畫面,我...以前沒想起來的時候,即使是蘇楠不在,我也不會覺得煩躁。”孟澤想了想,“但是最近我能想起來一些很零碎的畫面,我不知道是真的發生過還是假的,但是蘇楠不在了,我會變得很煩躁。”
“我控制不了。”孟澤很冷靜的說完,他不知道自己是哪裡出現了問題,雖然他心理年齡才8歲,但他能夠表達出來的東西都是清晰的。8歲小孩也能表達出來自己想要的,孟澤也可以,甚至是更清晰,更執着。
孫亦廷想了想,“能告訴我你想起來什麼了嗎?”
孟澤看着孫亦廷,臉上沒什麼表情,“一個很舊,很多雜物的房間。沒有燈,很黑。我媽把我關起來了,我很餓,我聽到自己在喊,但是沒人理我。”孟澤皺着眉頭又回憶了一下,“房間很臭,可能是我自己的味道。”
“那時候你多大了,有印象嗎?”
“可能很小。”孟澤說,“不太記得了,再後來的片段就是我去了孟家,但不太重要。”
孫亦廷有些驚訝,因為上一次來這裡孟澤還什麼都想不起來。記起一些零碎的片段,總比什麼都不記得要好。孫亦廷比蘇楠要更清楚一些孟澤的狀況,從一開始當他的主治醫生,孟至徳就把孟澤的部分資料都給了他,包括他的出生年月,以及幾時被回到孟家。
雖然沒有具體的描述,但孫亦廷也能推算出個大概。孟澤現在能想起來的,也是最重要的部分,那是最核心的記憶碎片,或許還是孟澤喪失記憶的重點。
孟澤想要逃離這份記憶的。
“你願意想起來嗎,我認為這是一個很好的切入點。”孫亦廷并沒有真的把孟澤當作是8歲的小孩,“你想起來的話,蘇楠應該會挺開心。”
“他當然會開心,”孟澤說道,他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褪去了平日裡露出的傻氣和稚氣,好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成年人一樣,“因為我好了,他就沒有理由要留在我身邊了。”
“為什麼?”
“我傻着,他照顧我。”孟澤幾乎是偏執的這麼認為。
“所以你不想接受我的治療?”孫亦廷問他,“我覺得這樣對你沒有好處。”
孟澤點了點頭,“我知道。”他說,“我知道什麼是好的,什麼是不好的。”他的腦袋一直都很混沌,包括現在也是,大部分時間他都難以思考,但偶爾他的腦袋卻很清晰,能夠想一些沒那麼複雜的事情。
“我接受治療,但我慢慢恢複記憶的事情,不能告訴蘇楠。”
“好。”孫亦廷答應道,“那現在能相信我,接受我的治療了嗎?”
孟澤撕開了糖果的包裝紙,往自己的嘴巴裡塞了一顆糖。好甜,“可以。”他躺了下來,漸漸的閉上了眼睛。
蘇楠在治療室外一等就是三個小時,他手機都快被他玩到沒電了,靠在椅子上打瞌睡。等到孟澤出來的時候他已經睡死了,歪在一邊,姿勢稍稍還有點不雅觀。但在孟澤看來,卻是好看的,“小楠。”他喊了一聲,搖了搖他的肩膀。
蘇楠這才慢慢悠悠的醒過來,打了個哈欠,“好了?”
“好了。”孫亦廷也走了過來。
“哦,他情況怎麼樣?”蘇楠問道,“治療有效果嗎,他有想起來什麼東西嗎...您這邊有什麼建議?”蘇楠一開口就是問了一串。
“我給他開點少量的鎮靜藥,在他出現症狀的時候可以吃。”孫亦廷回答道,“沒什麼特别建議,盡量不要讓他一個人,好好看着他就好了。”
“我之前聽到他喊媽媽了,那怎麼回事?”蘇楠問,“他這段時間情況好像挺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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