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不卑不亢地微微低下頭,“少夫人謬贊了。少夫人今天要穿什麼衣服?奴婢給您去拿來。”微雨一邊說一邊走到鬥櫥邊,把櫥櫃打開了給羅懷秋看,裡面已經放好了一些初春常穿的衣服。
羅懷秋掃了一眼,說:“就拿那件蓮青色褙子、月白交領短襖和湖藍色馬面裙吧。”
羅懷秋今天是新嫁娘去見公婆舅姑,應當穿的喜慶一些,又不能太豔麗顯得不夠端莊,最好是銀紅、水紅之類的間紅色。而羅懷秋讓微雨去拿的衣服顔色都偏冷,并不适合今天穿。羅懷秋其實是在試探微雨。
果然,微雨取衣服的手頓了頓,轉過身對羅懷秋說道:“少夫人,恕奴婢多嘴,一會兒您要去給侯爺、夫人請安,您要不要換那件蓮紅的大袖衫?”
羅懷秋自然不是需要微雨給的建議,而是要看她的态度。微雨是高氏賜的丫鬟,無論是做通房還是隻做尋常大丫鬟,先天得不到羅懷秋信任,她這樣看起來很是委婉地提醒了羅懷秋,說穿了其實就是在頂撞羅懷秋的吩咐。若是換做安甯這樣跟了羅懷秋多年的老仆提醒羅懷秋,羅懷秋不會有什麼想法,而微雨初來乍到,這麼做難免讓人覺得她心思太活,不夠省心。微雨最該做的就是老老實實地把羅懷秋吩咐的衣服拿來,沒必要自作聰明。羅懷秋需要的是貼心的侍女,而不是睿智的謀士。
羅懷秋微微一笑,“都放着吧,去幫我把安平安慶叫來。你去書房和世子爺說一聲我起來了。”
微雨愣了愣,似乎像再說些什麼,但是看着羅懷秋平和的笑容還是将話都咽了下去,低眉順眼地應了聲是,福身退下。
等安平安慶來了,羅懷秋讓她們伺候着穿了蜜合色短襖配杏黃色挑線裙,外頭披了件大袖銀紅地牡丹纏枝紋的褙子。
等羅懷秋倒饬好,葉限剛好也從書房回來。
葉限盯着羅懷秋看了好一會兒,羅懷秋困惑地摸了摸臉,葉限眨了眨眼睛别開視線,右手虛窩成拳輕輕抵在唇前,“你起得怎麼這麼早,我讓下人别叫醒你。”
羅懷秋上前接過葉限脫下來的大氅,笑道:“現在卯時三刻,妾身是自己醒的。一會兒要去給父親母親請安,妾身也不能睡得日上三竿。任之可用過朝食了?”
葉限走到羅懷秋身邊,攔住羅懷秋的腰,羅懷秋有點意外,身子本能一僵,葉限扶着羅懷秋的腰解釋道:“你身子還好嗎?我聽說初經人事會有疲憊不适的感覺。”
羅懷秋被葉限的直白弄得滿面通紅,想掰開他的手指,低聲道:“妾身無事。任之,咱們先去用朝食吧?别耽誤了去給父親母親請安的時間。”
葉限微微蹙了蹙眉,把羅懷秋的手放到她身側,重新将羅懷秋圈到懷裡,認真地看着她,“你别敷衍我,真的沒事嗎?昨天晚上最後一次你都……”
“葉限!”羅懷秋實在受不了了,連名帶姓叫了葉限一聲。
剛剛進門的雙燕聽到羅懷秋對葉限的稱呼愣了一下,以為兩人之間鬧了什麼矛盾,站在門口不知所措。
羅懷秋有些後悔,她知道葉限是不在意自己這麼稱呼他,但在雙燕她們聽來恐怕意義就不同了。
羅懷秋趕緊軟下來,搭住葉限的肩膀,柔聲道:“任之,多謝您關心,妾身真的無事。您又不是不知道,妾身臉皮薄,這種事情您就直接說出來,妾身不好意思。雙燕已經準備好朝食了,咱們先去吃吧?”
葉限不放心地按了按羅懷秋的腰,靠近她耳邊輕聲道:“你可千萬别傷着,我昨天晚上已經很節制了。”
羅懷秋深吸了口氣,從葉限臂彎裡擠出來,在他身邊站定,露出一個矜持的微笑,“多謝世子爺體貼,妾身感激不盡。”
葉限挑了挑眉毛,沒再說話,兩人一起走到次間用朝食。
葉限回憶起于氏教她的禮儀,等葉限坐下後就站在他斜後側準備給他布菜。
葉限吃了兩口後覺得不對勁,轉頭問羅懷秋:“你用過朝食了?”
羅懷秋仍保持得體的微笑,搖頭道:“沒有。”
葉限皺了皺眉,指了指身旁的椅子,“你也坐下來一起吃。”
羅懷秋猶豫了一下還是拒絕道:“這不合禮數。妾身先服侍您用過朝食,妾身再吃。”
葉限擱下筷子,“這是在自己院子裡,何必拘那些虛禮。你不是說要快些去請安嗎,那就别再扭扭捏捏的。”葉限又對布置碗筷的微雨說,“這碗筷擺的是怎麼回事,就一副,不把你們少夫人當主子嗎?還不快點添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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