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米胸口一緊。“這麼說湯姆要被火化了?沒有葬禮什麼的。”
“嗯。不過你想想,他暖和又舒服地活完了這輩子最後幾個鐘頭,身邊還有人陪着。我覺得這就很不錯了。”
也許是吧。也許待到吉米咽氣之際,所能指望的最理想光景也不過如此。他希望最後不會有人因為他而被困在“彗星旅店”這樣的地方。
提車還要辦手續,所以耗了些時間,但吉米終于還是拿到了鑰匙。拉米雷茲跟他握了握手。“再次表示感謝,多賽特先生。嗯,咱們就當你已經向我出示過這車的車險證明了,怎麼樣?”
吉米當初壓根兒沒想到還有這個潛在的麻煩。當然了,他沒什麼證明可以出示,因為他根本沒給車保過險。“多謝你高擡貴手,警官。”
“好吧,開車注意點。要撞什麼人的話,也别在我的地盤上。”
“一言為定。”吉米微笑答道。“我保證在出城之前不出一點閃失。”他們最後握了次手,吉米鑽進自己的車裡。已經有人把那兩個塑料袋跟原先的旅行包一起放在後座了。他已别無所求。他揮手告别,駛入街道。
他沒給自己設定目的地,打算讓車由着性子走。但那輛破福特并沒因此就順了氣,鬧騰得更兇了,呼哧呼哧、卡啦卡啦,全身都是動靜。他向北開上了99号高速路,使出渾身解數也隻能勉強達到車速下限。各種十八輪大卡車、越野轎車和小貨車把他擠在中間,令他進退不得。夜裡開車可比這強多了,他想怎麼開就怎麼開。
但是,真正令他心煩的是身旁的副駕駛座。放倒的椅背仍沒被扶起來,原封不動地維持着湯姆過世時的狀态。雖說吉米不是個想象力多生動的人,他還是隐約看到老人躺在那兒,咽下最後一口氣。
拉米雷茲把法醫的檢驗結果告訴了他——湯姆走得很突然,很平靜,甚至可能是在睡夢中離開了人世。他得了癌症,肝和肺都壞得一塌糊塗,但死因在心髒。對他那樣一個飽經滄桑的人來說,這倒也在情理之中,甚至可以算是老天開恩。輪到吉米的時候,他希望自己也能幹脆利落地死掉。他不想苟延殘喘,搞不好會動彈不得地躺在某間慈善醫院的病床上,身邊是不耐煩地等着替他收屍的醫護人員。
所以,就算他相信鬼神之論,湯姆也沒理由陰魂不散地跟着他,更何況他壓根兒不信這一套。可座位就在那兒,仿佛上面仍附着什麼未了的期望,或是不容抗拒的請求。
“這他媽算什麼事兒啊。”吉米嘟囔道。他在下一個出口拐下了高速公路,結果來到了一個十字路口。他完全不知道這是哪兒,四周隻有綠意盎然的農田。他停在路邊,沒等發動機哼哼完就跳下了車。副駕駛座的門倒是一下就打開了,但等他找着并扳動調節手柄之後,椅背仍紋絲不動。“你這破玩意兒逗我呢?你他媽下得去就肯定起得來。”
他使出吃奶的力氣去扳手柄,椅背果然直了起來。他得意地“哈哈”了兩聲,但他還沒來得及真正慶祝一番,就瞥見了車廂地闆上那張折起的白色的紙。那張紙幾乎完全被壓在座位下面,椅背複位之前誰也發現不了。也許是收據,也許是某個條子在搜車時落下的,一切皆有可能。然而一種油然而生的預感令他早就知道了答案,所以在認出那個名字時,他并不十分驚訝,那個用鋼筆哆哆嗦嗦寫在外層的名字:夏恩。
見鬼。
他把那張紙緊緊捏在手裡,摔上車門,繞過車頭,把自己重重地甩進駕駛座。他關上車門,看着那張沾着塵土,明顯被無數次展開又折好過的紙。“肯定是從湯姆外套裡掉出來的。”他出聲說道。條子們搜車的時候沒找到這張紙,估計是搜得不仔細,流浪漢猝死可不算什麼要案。
夏恩完全不在乎湯姆,連葬禮都不想給他辦。這或許是湯姆的報應。聽他的自述,他好像當爹當得極其差勁,後來還抛下孩子走了。吉米覺得夏恩沒做錯什麼。所以,就算吉米把這封信随手扔出窗外,讓它落在弗雷斯諾以北的某塊田邊,夏恩也不會知道,就算他知道,他也不會介意。這封信屁也不算。垃圾而已。
可它不是垃圾。至少在湯姆心裡它很有分量。應該讓夏恩來決定是展信一讀還是撕個粉碎。吉米沒資格剝奪他的權利。
那好吧。夏恩·利特,加州響尾蛇鎮。這些信息應該夠了,吉米可以把它寄過去。不過這樣做需要信封和郵票,而他手頭上可沒有這些。他如果用心找的話,當然也能找到郵局,但他覺得不該在這種事上花工夫。
媽的。他隻是載了個搭順風車的,竟然整出了這麼多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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