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歌行第一次沒有喝醉,隻提了兩壇酒走出陵北富野店,倒叫老闆驚奇不已。懷箫付了錢,上前幾步追了上去,“我名喚懷箫。”燕歌行大方的笑笑:“叫我燕歌行就是,今日多謝了。”
懷箫搖搖頭,眼神有幾分試探:“是冷别賦托我前來的,他對你格外上心,隻是為何不見你用劍?”燕歌行頓了頓,笑道:“我不過是個酒鬼罷了,不是與他論劍相交之人。”
“他一向喜靜,愛飲茶作賦,我着實好奇,他為何對你那般關心?”“他很奇怪,與奇怪的人做朋友并不奇怪吧。”“所言極是。”“看來你也很奇怪。”“……”懷箫欲言又止,還是将那句‘我可能是他唯一正常的朋友’咽了下去。
一路行至落日沙城,燕歌行邀懷箫飲酒,見他大大咧咧的躺在地上,懷箫幾不可聞的凝眉:“你與他天差地遠,他竟能忍受你到這個地步,我已不知道該贊歎你,還是該誇獎他了。”
燕歌行聞言大笑起來:“看來你跟他是同路人,你能陪他飲茶作賦,撫琴聽曲,他應該也很歡喜吧。”聞言懷箫忽然心生一絲好感:“他對朋友向來上心,對你尤甚。不過近來他的脾氣竟暴躁了幾分,我從不曾見過,他說得沒錯,你确有特别之處。”
“對了,他的松月閑吟,得了論劍海第一。”“他确實有這個本事。”懷箫驚訝:“你懂劍?”燕歌行眯了眯眼,搖頭:“不懂。”
最後,懷箫道:“那家店的茶,真是難以下咽。冷别賦竟能一直喝這樣粗鄙的茶,他确實十分看重你。”燕歌行眸色微沉,沒有答話。
入世
一連數日,燕歌行卻還是沒見到冷别賦,心中的隐隐期待漸漸變成了失落,習慣了那襲月白相伴,孤身一人時,竟漸生寂寥。
在燕歌行第三次被老闆搖醒的時候,一股熟悉的冷香随着冷别賦的落座隐隐入鼻。燕歌行擡眼,卻見冷别賦心思沉沉,眉宇郁結,他偏頭:“幾日不見,你怎會變得這樣憂郁?是在學我嗎?我好像不這樣啊。”
冷别賦無心與他玩笑,隻沉聲道:“話偏鋒死了。”他曾聽冷别賦提過話偏鋒,是他相識多年的故友,燕歌行稍頓,“你要為他報仇?”冷别賦不答,隻道:“聽論劍海所言,是森獄玄同太子所為。”“你相信嗎?”“我會查證!”
燕歌行默然,他看得出冷别賦此刻心中的悲痛,但他卻無法安慰,他自己都還沒走出困境,又怎麼能去寬慰别人喪友之痛?
他隻是沉默的拍拍冷别賦的肩,而後将桌上的酒一飲而盡,冷别賦也沉默,就這樣坐着。君子之交淡如水,話偏鋒雖與他多年不見,他卻十分珍惜這段情意,他一直,都十分欽佩話偏鋒堅定的意志。
月升日落,燕歌行提了兩壇酒回落日沙城,冷别賦無言跟着,往日壯麗的夕陽,今日獨添寂寥。
“今日的景色,黯淡了。”“是你的眼睛隻看到了黯淡。”“我初時與話偏鋒相逢,曾與他過招數回,他為人雖陰沉孤僻,卻意志不屈。我欣賞他,與他論劍相交,他的死,我必須調查清楚!”
燕歌行側身,緩聲道:“這江湖,一旦入了,便再難脫身。”冷别賦垂眸:“我明白。”“既然明白,又何須再惱?你能為他做的,已經不少了,有些人,隻能苦咽結果,什麼都做不了。”
這句話,透着莫名的悲傷,冷别賦愣了愣:“你……”燕歌行卻笑着擺擺手:“不過是醉酒胡話,你權當沒聽見便是,我要睡了,你自便。”他剛轉身又像想起什麼一般轉頭:“我帶了酒回來,你若想喝,自己動手。”
他醒來時,已不見冷别賦的身影,那兩壇冷别賦終究還是沒有喝,燕歌行拆開酒封,苦笑:“今朝有酒今朝醉,一醉解千愁,我醉了這麼多年,為何心中那壇酒,卻越釀越苦?”
冷别賦為話偏鋒之仇,再度涉入塵世,一入江湖,果然風塵染身,隻是他不曾想到,這江湖之路,竟是那般難行。
他找到玄同所在的楓葉林時,隻有一名背着劍盒的紫發少年在,聽聞他要尋玄同,紫發少年拔劍便攻。冷别賦眉目一斂,以氣禦行,輕松擋下少年的攻勢,他應招之間,看出了少年的滿腹怨氣,以及糾結與悲傷。
少年的劍聲隐隐發顫,似乎正想找一個發洩的機會,冷别賦凝神聚氣,揮開少年的劍氣,一掌直蓋少年天靈。他掌中氣斂三分,隻想讓眼前之人冷靜下來,卻在察覺到少年身後強大的劍意時,掌勢頓時淩冽了幾分。
少年愣了愣竟不舉劍格擋,蓦然,少年身後來人一襲紅衣以指凝氣,為少年擋下了攻勢,“你的劍意,沉重中帶着冷月的孤調,你不是随便殺人的人。”冷别賦收手,淡淡道:“看來你就是我要找的人,今夜,我在倚木畸陵等你。”
他負手離去,隐隐聽見玄同有些擔憂卻被怒氣壓過的聲音:“他是來找我的,你明知自己不是對手,為何這麼沖動?在自己妹妹面前,也不知愛惜自己嗎?”少年隻是沉默,冷别賦眸色微閃,那名少年的劍聲裡,滿是掙紮。
倚木畸陵是他與話偏鋒相識之地,他在等候玄同到來之時,在月色下撫琴沉思,想起與故友相識的點滴來,琴旁賦道的劍穗随風輕揚。
一陣輕淺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回憶,一抹鮮紅的身影映入眼簾,玄同依約而來,跟在他身後的紫發少年背着劍盒,垂首不語。兩人甫相見,便進行了一場意識之戰,對眼間,已過招數回。
玄同很強,冷别賦心下一凜全神應對,砰然交擊間,劍是劍中玄,一刹定識,琴聲停,劍入鞘。玄同滿眼贊賞:“你的劍意,令人激賞。”冷别賦卻歎:“可惜因為話偏鋒的仇,注定無法成為朋友。”
談話間,玄同身後的少年忽然在一瞬間爆發出強烈的殺氣,後又斂了下去,玄同不曾回頭,似乎格外信任他身後的人:“對方找的是我,紫色餘分你為什麼這麼激動?散發出這麼大的殺氣呢?”
喚作紫色餘分的少年有些慌張的背起劍盒:“看你們的模樣是要相談而非相殺,我先離開吧。”玄同仍是不曾回頭:“紫色餘分,在楓葉林等我。少年他的背影有些像落荒而逃,冷别賦未動,“他的劍聲在顫抖,在掙紮,是為了你。”
玄同負手:“這與你無關。”冷别賦輕撥琴弦:“他是你的劍侍?還是你的朋友?你十分信任他,他方才想殺你,卻下不了手。”玄同眼輕顫,卻神色不改:“你找我,應該不是為了這些與你無關的事。”
冷别賦話風一凜:“你為什麼要殺話偏鋒?”玄同疑惑:“誰是話偏鋒?”江湖血路,誰的手上沒有染過鮮血,他确實不可能一一記得死在自己劍下亡魂的名字。“一名外形佝偻的特異劍者。”
玄同沉聲道:“殘劍不廢,确實不易。但是戰場之上不是殺人就是被殺,誰也沒有徒手就戮的道理,每個人守護的事物不同,我殺的不是話偏鋒,而是一名戰場上的對敵。”
冷别賦立即明了:“很好,那我們來日再見的時候,就是戰場上的敵人了!”玄同眼中終于浮出一絲擔憂:“我期待下次的交鋒,請。”言罷他迅速的消失在了倚木畸陵,好似十分挂心方才的少年一般。
尋仇
冷别賦望劍輕歎:“如此高手,好友你死得不冤枉。”玄同劍氣正氣沛然,非是論劍海所言那般大惡之人。他對話偏鋒言語間皆是對對手的尊重,冷别賦也明白是話偏鋒不敵,而非玄同狡詐。
若非話偏鋒死于玄同之手,冷别賦其實很想交玄同這個朋友,他的身上,有十分純粹的劍意,仿佛為劍而生。隻是在提到跟在他身後的那名少年時,内心的劍意有些許的波動,看得出,玄同也是個重情之人。
他斂眉撫琴,似在哀悼此地亡故的主人,琴聲悠悠,夾雜着幾分惆怅。冷别賦在倚木畸陵待了三日,而後直接去了陵北富野店,意外的,燕歌行竟然不在。老闆說最近幾日燕歌行都是提了酒便走,不曾多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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