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學醫術雖遠遠不及師父那般精通,但療傷保命的技巧卻是熟悉在行。”我道,“若是能速速上岸尋得幾味藥材醫治,不出數月就能好個完全,所以薛先生大可不必為此憂心。”
“此話當真?”薛臨眸色微動,不大相信地再次詢問道。
“自然當真。”我颔首道。
眉目微擰,似是心中有些許難以抉擇的不安,那薛臨躊躇了足足半晌有餘,終是仰天長歎一聲,旋即幹脆利落地轉動腳步,背過了身去。
“……那你們便……走吧。”
仿佛在竭力克制着心頭接踵而來的繁重情緒,他聲音微顫,竟于無形中攜了幾分局促不安的氣息。
此話一出,我們三人皆是一驚,不由得紛紛難以置信地朝薛臨望了過去。
然而他卻是一如既往的固執僵硬,不論如何,都隻願向我們留下一團模糊不清的背影。就像是為自己這般背信棄義的行為忏悔一般,一方面自覺有愧于段琬夜的信任,一方面又唯恐有負于摯交之間的款款情深。
事到如今,我總算能理解到當年陸羨河一直藏匿于心底的痛苦與彷徨了。多年尊崇的自身使命與無法割舍的心中所向,于任何人來說,都是一場艱難無比的抉擇。
“薛先生……”怔然望着他痛楚壓抑的身影,我心間也是複雜得一團亂麻,一時竟不知說些什麼,才能回應他這份千斤之重的深沉情緒。
“趕緊走吧。”肩膀微不可察地顫了顫,薛臨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維持着聲音中的平靜道,“殿下如今傷重,暫且無力管理你們的事情,我也就隻當是……不知此事罷了。”
我抿了抿唇,略有不安地凝視他道:“若是段琬夜怪罪下來該怎麼辦?”
“無妨。”薛臨毫不動搖道,“殿下心中另有遠志,想必也不會為了你們幾個小喽啰而勞心費神。”
“唔,知道了。”我猶疑片刻,仰頭默然與沐樾言對視一眼,見他神色尚還是平靜淡薄,鮮有往日裡寒芒逼人的淩然氣息,便稍稍放下心來,往前挪了幾步,極為鄭重地向薛臨鞠下一躬,認真肅然地對他說道:“多謝薛先生出手相救,此等大恩大德,小女子定然永生不忘!”
“本就是我應盡之事,無需你一直記挂在心。”大手一揮,薛臨凝聲道:“況且如你所言,你我終究是立場不同,下次見面,我也不見得會手下留情,隻是……”話到一半微微頓住,薛臨脖頸陡然一轉,霎時便偏過了半邊臉來,毫無預兆地朝沐樾言投去了犀利如刃的目光。
我見狀不由得心中一緊,連忙出聲問道:“隻是什麼?”
“你師父一世為醫,素來不喜戰事硝煙,而你身為他膝下愛徒,卻是跟着這個混賬小子,一路闖入了段氏紛争的最中心處,難道不是有負初心麼?”揚手指向沐樾言的眉心,薛臨下颌微昂,絲毫不留情面地朝我質問道。
倏然遭受薛臨這意味輕蔑的一指,沐樾言臉色霎時如浸霜雪,二話不說便撤後幾步,猛地扣住了暗藏袖中的□□。我在旁看得真切,唯恐他二人再生事端,想也不想便擡腿上前,一把将手塞入了沐樾言的掌心深處,以此止住他扣弩發箭的動機。
此舉無疑是意味深長,愣是駭得沐樾言渾身一震,觸了電一般将手掌稍稍松開,赫然與我拉開一小段距離,卻又是半猶疑着以指尖遊離在我手背之外,似有些怯意地微微顫抖着。
然彼時的我滿心急躁,并未注意到身側一臉愕然的沐樾言,而是擡眸向着對面的薛臨正色道:“薛先生此言差矣——試問這天下芸芸衆生,有誰生來就愛好戰争與死亡?一切喜悲不過是曆史必然罷了,我如今既是身在亂世,便應當謹遵師教,以救死扶傷為要務,才是真正的無愧于醫者初心啊!”
一長串話語皆是出自肺腑,句句真摯誠懇,不含半點欺瞞之意。那薛臨聽罷已是呼吸一沉,眸中光芒驟然開始閃爍躍動,似是蓦地在他心頭引燃了一把沉寂已久的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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