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母眉頭皺得緊緊的,問他:&ldo;要多少錢?&rdo;葉佳文說:&ldo;我知道你們能力有限,如果能拿十萬出來,事情就好辦一點。&rdo;向母當然沒有十萬。鄉下的雞和豬都賣光了,她手裡的錢全都拿去給小兒子救急用了。她長籲短歎,連連搖頭,跟葉佳文說:&ldo;那你能讓我見見青雲不,我有事跟他說。&rdo;葉佳文說這話,就是故意膈應膈應她的良心。小兒子要十萬,砸鍋賣鐵摳其他兒女也要給他弄出來,大兒子要十萬,開始發現自己能力有限了。葉佳文跟她沒什麼廢話,她想見大兒子,葉佳文就幫她去辦,找了個律師把她帶去看守所,讓她見着了向青雲的面。向母見着了向青雲,瞧着他那憔悴樣,也不好受,不停歎氣,安慰了幾句,道了聲&ldo;娃,你受苦了&rdo;。但是也就說了幾句,就開始把話題往向青天身上帶,把向青天被海平給坑了的事一說,再說向青天現在還欠着五萬塊,問他能想出什麼法子來。向青雲是頭一回聽說這個事,事情還沒在肚子裡消化,母親立刻就把難題抛給他了。他現在人都在看守所裡,前途未蔔,居然讓他想辦法給弟弟還債。他心都寒了,但是還在忍着。家裡到底有多少錢他不是很清楚,葉佳文先前跟他說大概有兩三萬,又說賠了一萬給死亡民工,又想這段日子在外面為了他的事應該也花了不少錢,所以到底有多少,他也算不清了。他跟母親說:&ldo;五萬我是沒有的,小錢大概還有一點,你去問問葉佳文,看他能不能借一點。&rdo;向母說:&ldo;葉佳文?他還問你弟要錢呢!你弟都給我說了,你這朋友交的壞,你弟都這樣了,他居然還問你弟要錢,說什麼都是花你身上了。誰曉得他這時候打的什麼主意!&rdo;向青雲呼吸一滞,桌子下的手捏緊了拳頭。他跟葉佳文相處了這麼些年,葉佳文是什麼人他心裡清楚,葉佳文對他的心他也有自信,他相信這時候葉佳文肯定為了他跑上跑下的,錢花完了,才去跟自己家裡的人要錢。他隻覺得悲哀,可惜葉佳文不曉得他在家裡是個什麼地位,問向青天要錢,怎麼可能要的到?從小到大,隻有他欠向青天的。他是生來就欠向青天的。他顫聲道:&ldo;他說沒錢,那就是沒錢了。&rdo;向母說:&ldo;娃,你出來以後,交朋友要長長眼睛。那個海平,你弟說,就是你介紹給他的。把你弟坑的苦啊!&rdo;向青雲一陣眩暈,還是咬着嘴唇什麼也沒說。向母說:&ldo;青天現在是走投無路了,我跟你爹實在湊不出這麼多錢,那逼債的說他再還不上就要剁他手指。他房子和車子都被人搶了,那劉莎大大的沒良心,這時候居然要跟他離婚!這種女人,要是我當年,肯定把她捉去浸豬籠了!你弟現在還欠着五萬還不上,我跟你爹商量着,你現在人也在裡頭,一時半會兒出不來,房子用不上,不然先抵了,等你出來了,房子還能再買。你弟要是沒了,可就啥都沒了!&rdo;向青雲心徹徹底底涼透了。他說:&ldo;這房子,不是我一個人的,我朋友也有出錢,不能賣。&rdo;向母說:&ldo;你弟是真沒活路了啊!你朋友出的錢,你出來了再想法子不成嗎?&rdo;向青雲忍不住大聲對母親吼道:&ldo;他沒活路,我在你們眼裡是不是已經死了?!&rdo;向青天的事情向青天剛剛知道,同情、擔心、感同身受的痛等等的感情都還沒來得及醞釀出來,現在母親立刻開口跟他要錢,先前的幾句關懷這時候都成了讨錢的鋪墊,罔顧他已經落到了這個境地,于是他隻剩下憤怒和悲哀,壓抑了半輩子的憤怒,巨大的悲哀。向母從來沒被一直聽話的大兒子這樣吼過,當場就愣住了。向青天蓦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全身顫抖着跟執法人員說:&ldo;探視結束了沒,我要回去了!&rdo;向母一下就着急了:&ldo;青雲,你不管你弟死活了?!&rdo;向青雲悲哀地看着她,半天才說:&ldo;媽,我是你親生兒子嗎?&rdo;向母一愣,向青雲旋即又說,&ldo;他的死活我不管了,我管不動了,你們管過我的死活嗎?&rdo;說完什麼也不肯再聽了,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向母在向青雲這裡碰了釘子,還想再去遊說,但是那看守所又不是他家,想進就能進的,他兒子不搭理她,就沒人打理她了。最後她隻好無可奈何地回去了。這天晚上葉佳文做完工作以後正打算回家,陸清從辦公室裡走出來,對他說:&ldo;你留一下,晚上有個飯局,你要跟我一起過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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