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邢骁霏拎着禮物走進辦公室,孫科長連忙站起來搖手道:“别,千萬别跟我說請假的事,要請你去找教育長,别怪我兄弟,我這個科主任再兜不住了。”
“不,我不是來請假的。”邢骁霏笑着把茶葉罐放下:“朋友從廣東那邊進了點新茶葉,我給孫科長拿點過來。”
“不請假,那就一切都好說,”孫科長一下就笑逐顔開。“教材弄好了嗎?教育長盯我好幾回了。”
“小餘跟着呢,就這兩三天的事。”邢骁霏道,“我今天來,也是想和孫科長商量下,看署名的事怎麼安排。”
“哦,你怎麼想的。”孫科長眼睛裡光芒一閃。
邢骁霏也不磨叽,道:“我是想,主編落校長的名,教育長和孫科長你是副主編,我是編輯,插圖校對小餘,翻譯是我和小餘。”
“這似乎不太妥。”孫科長搖手道,“主編一定要按順序落校長副校長教育長三個名,我頂多跟在你旁邊,沾兄弟點光就很知足啦。”
“蔣堅忍?”邢骁霏心裡一滞,并沒有接話,坐下點燃了一支煙。
孫科長把門關上,也拿了支仙女牌香煙,耐心勸道:“邢教官你來得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了,但可能還不是太了解情況,老哥跟你說句真心話,對于着述,蔣副校長是有些執念的。
你這本教材沒誰名字都可以,但絕對不能少了他。而且從你第一堂内部課,蔣副校長可是第一個起身鼓掌表了态的,說明什麼,說明他對這事有多關注。你是個聰明人……”
邢骁霏揉了揉臉,心想算了個球,不管誰留名,隻要這事辦成了,飛行員手上有這個東西,總是對打鬼子飛機有利的,咬咬牙,替人做嫁衣,就替人做嫁衣吧。
于是點點頭,“那行,就按孫科的意思吧。校長主編,副校長教育長兩人是副主編,孫科長是編輯,我責任編輯,插圖校對小餘,翻譯我和小餘。”
“嗯嗯,這才對嘛,識時務者為俊傑。”孫科長笑道,我和你同列編輯,你前我後,這事就這麼定了。
“好,你前我後,我這就去和校長教育長彙報。”邢骁霏還是很感激孫科長的。
教育長丁紀徐人品潇灑,處事比較圓融,來不多久,但在整個航校還是比較兜得轉的,聽了邢骁霏的一番彙報,他也不說好也不說不好,笑道:“事情是從上往下而定的,這事既然和校長有關,我建議你還是先去問問黃司令的意見,我們都是廣東空軍出來的兄弟,怎麼都好說的。明白嗎?”
邢骁霏覺得他說了半天什麼也沒說,卻好像又說了什麼,暗罵一聲老油條,也不多耽誤時間,從善如流跑去找黃光銳。
黃光銳和丁紀徐又不一樣,他名字裡帶着一個銳字,是個有決斷的人。
聽完邢越非一番話,黃光銳微一沉吟,在台面上拿起航校信箋,大筆一揮,遞給邢骁霏。就和當年給他批假條一樣的潇灑果斷。
邢骁霏低頭一看:主編蔣堅忍,副主編,丁紀徐,孫科長,編輯邢骁霏。插圖翻譯都是邢骁霏小餘,原來是黃光銳把自己直接去了,他一時不明對方用意,有點遲疑。
黃光銳微笑道:“快去吧,照此辦理即可。另外,你把這個抄一份,拿去副校長那裡一趟,對你有好處。但可别說是我的主意。”
邢骁霏出了門,慢慢才緩過味兒來,原來倜傥自信的黃光銳胸襟不同,他根本就瞧不上所謂沽名釣譽,不稀罕占這些本應有的便宜,不禁心折,暗挑大拇指:這人傑就是人傑。
于是他按照黃光銳的指點,來到政訓處,蔣堅忍平時在這裡辦公。
蔣的副官倒也認識他這身段,笑着起身招呼道,“邢教官,真是稀客啊。你好像還是第一次來政訓處呢?”
邢骁霏心想沒事我來政訓處幹嘛,找訓呢?
嘴上就呵呵道:“是這樣,那本分析教材編寫接近尾聲,有點事找蔣處長彙報一下。”
“啊,真是不巧,處長不在啊。”副官眼皮都不眨地道。
邢骁霏腦裡稍一思量,旋即若無其事地笑道:“哦,那是怪我,來得倉促了,那好,我留個文字彙報材料,煩請兄台轉呈蔣處長吧。”
一邊說,一邊随手掏出兩盒萬寶路,不動聲色塞到副官抽屜裡。自從冒險搞定了羅蘭度,邢骁霏現,很多時候,香煙洋酒禮物比動嘴皮子要好使得多。
尤其是對下面的人,吃人嘴短拿人手軟。真是颠撲不破的道理。
留字條的時候,副官一直在旁邊偷偷喵,而且是臉帶喜色,臨走的時候,還殷勤地把他送出門口。
邢骁霏一邊走,一邊摸着下巴想,越來越覺得自己有點,怎麼說,同流合污了。
算了,還是和光同塵吧。既然,來到了這個時代!
不過人和人之間打交道,确實是需要往來應酬的,這方面,宦二代林懷粵夫妻要比邢骁霏強似百倍,也言傳身教了他許多。
他們倆乘坐dc從美國跨越大洋的旅行感覺非常好,因為第一部長租給了歐亞,薛美婵最近正積極擴大對外宣傳,考慮籌集資金再購買一部,不是為了自己用,而是贈送給山西督軍府!
閻錫山不是沒有專機,有一架德國容克ju,但閻氏對這架飛機并不感冒,因為他搭乘的前一部容克墜毀過,他心裡總是感覺不舒服,所以林夫人想以此迅拉近與閻錫山之間距離。
在林懷粵的主持下,錢在美國大把大把地花出去,一個又一個金黑的美國飛行員抵達三晉高原,和詹姆斯比利方家兄弟一樣,走下扶梯,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四周的人們。
美國銀鷹航空學校太原分校正式挂牌,一挂牌就開始馬不停蹄地招生。于是太原城開始流傳着一個很震撼的消息,條件-歲,身體健康,交五十個大洋就能跟美國人學開飛機。這學費之所以這麼便宜,是因為山西往裡貼了五倍的錢。
消息靈通的山西富家子和高官子弟一聽,這便宜不占就傻了,于是一個接一個走馬燈一樣地來報名點詢問,他們這一來不要緊,有樣學樣誰不會。
沉寂已久山西的天空,也正逐漸熱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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