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骁霏從小家境小康不是财迷,對房子院子也沒有執念,但山西提早給他隔空訂制的這身上校軍服,這個誠意滿滿的細節,讓他的内心一下被觸動了。
還沒見到人,就已經為他做了這麼多,隻是為了想邀請他去太原!
一去就成楚雲飛那麼大的官?
他平複了一下激動的心,看了眼林公子,見他神情甚是嘉許,也明白了他的态度,于是盡量平靜地問:
“梁先生,不知道山西空軍現狀是怎樣的?”
“邢先生,實不相瞞,和廣東相比,還是一片貧瘠,乏善可陳。”
“有意思。嘿嘿。”邢骁霏尴尬地笑笑。……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就說因吹斯汀一般沒錯。
梁華之憨厚地笑笑:“但是一張白紙也最好繪畫。山西想搞好航空的心意,可以說由來已久,之前也做過許多事,辦航空學校,航空隊,民用,飛機制造,都搞過,但就是缺乏人才啊。”
邢骁霏抹了抹臉:“梁先生,說實話,您帶來的誠意,對我個人的看重,真的讓我非常感動。但這是個人,從搞飛行的角度來說,能不能搞好是個很現實和很實際的問題,您能不能給我個具體的,讓我無法拒絕的理由。”
“有的有的。第一,我們山西雖不靠海,但經濟在北方是經辦得比較好的,閻主任對飛機的熱忱可以說不在之前廣東陳總之下。山西從有第一架飛機到現在有十幾年了,比陳總司令還要早,隻是不得其人,未得其法。”
梁華之說得言辭鑿鑿,神情真切。“第二,我來之前,閻主任親口對我說,邢先生若肯來晉,山西有三個中隊,可以把一個中隊全交給你操練管理,山西還有一個航校,目前是停辦之中,但機場和教練機還在,還有一個飛機制造車間,邢先生有意的話,也可以讓你擔任航校副校長,工廠的工程師兼副廠長。總之一切由你做主,大膽施為,不加幹涉。”
這第二點把邢骁霏聽得,臉都興奮得有點紅,強自鎮定。
“第三就是綏遠,今年伊始日本人在草原上搞了許多伎倆,扶植德王,意圖把蒙古變成第二個僞滿,駐綏遠的傅作義将軍與之針鋒相對,寸土必争,近期雙方恐将有一戰,這一戰,少不得空軍助力。就不知道邢先生敢不敢……”
“敢!我當然要……”邢骁霏不假思索,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随即現自己好像中了激将法,尴尬地揉了揉臉,沖梁華之笑了笑。
他隐瞞不了,梁華之說的這一點真是一下就打動了他,明知道現在是談判,最好不要表現出來,但他還是忍不住。
梁華之也朝他一笑,解釋道:“還有一件,我這次來見邢先生,是閻主席親口指派的。”
“閻主任素來保持着每日讀報的習慣,最近關于邢先生駕駛布倫海姆号的報道及圖片,他每次見到,都吩咐人剪下貼好,到現在已貼成一本檔案。
一聽甯粵之争有了結果,邢先生不知所蹤,閻主任大為着急,即刻就指派我帶着彙票,前來找尋南粵趙子龍的下落,一刻也不準停留。我之前曾是閻主任的機要秘書,跟随閻主席已久,還是頭次見他如此。愛才之心,真的是溢于言表啊。”
“骁霏多謝閻主席錯愛,實在愧不敢當啊!”邢骁霏不禁羞得老臉微紅,敢情咱還有粉絲了,還是這麼大一個級軍閥。
他仔細一想,閻錫山粉的其實也并不是他本人,應該是布倫海姆,或者說是英國制造領先的航空産品。想來通過報紙的報道,許多人都把對空中大鳥那種震撼感,那種光環映射到他南粵趙子龍這個名号上了。
邢骁霏看林公子,見他雙眼看向窗外,似乎有所感懷,也若有所思,三人沉默了一會兒,各自喝着面前的咖啡。
梁華之随之也注意到了林懷粵的面色,察言觀色于是道“林先生,你應該還記得七年之前,生民國十九年的中原大戰吧。”
林懷粵禮貌地點點頭:“倒也略記得一二。”
“那林先生一定記得當時晉綏軍大戰落敗,閻主席被迫下野,不得不避在租界,幾經盤錯,險些才躲過常凱申布下的重重陷阱。蹉跎三載,民國二十一年才在昔日部署共同擁戴下艱難起複。所以說,陳總司令的今日,其實就是閻主任的昨日,林先生也不必因眼前一時小挫灰心,閻主任說了,陳總起複必然,隻是早與遲的事而已。”
林懷粵慢慢點點頭,剛剛見梁華之毫無顧忌當着他的面拉攏自己最得力的下屬,他确實有一點觸景傷情,說沒點酸心是假的,但此刻聽梁華之說連閻錫山都這麼認為,臉色也是逐漸緩和下來。
安撫了林懷粵,梁化之見邢骁霏剛剛明顯是對打日本人大感興趣,随即就提起這一段草原紛争的來由。
原來年九一八事變後,日本人悍然侵占華夏的東三省與熱河,控制了河北東部冀東個縣,但這不過隻是開了個頭。
日人狼子野心,貪得無厭,貼近僞滿州國的内蒙東部也随之淪陷,倭寇魔爪越伸越長,日人派遣大量基層軍官,擔當起僞蒙軍部隊的訓練和指揮,實際控制了僞滿軍,指使僞軍侵占了察哈爾省北部六縣。更逐漸有計劃有步驟蠶食内蒙古西部各盟。
現在,蒙古德王(德穆楚克棟魯普)軍隊駐守在嘉蔔寺,李守信駐守在張北與廟灘,加上僞蒙軍穆克登寶部駐百靈廟,形成三處威脅,伺機将對内蒙烏蘭察布及以西起進攻。
一句話,綏遠的形勢危急,如果任由得蒙古漢奸繼續下去,可能不消多久,就會在僞滿洲國之後,再冒出一個僞元國來。
此時,鎮守綏遠的綏遠省主席,正是閻錫山手下十三太保之一傅作義。
傅作義平生有八字宗旨,“不說狠話,不做軟事。”面對此局面他不甘忍受,下定決心要打,目前正在緊張地調集人馬物資,籌備戰事。
“傅作義将軍好樣的。日本人敢來,就要打,必須得打。”邢骁霏忍不住再次握緊拳頭。
梁華之慨然道:“打!肯定要打,隻是遲早的事,但目前晉軍飛行員都隻有簡單的飛行訓練,完全沒有空中實戰經驗,如果邢先生肯來山西,化之願意一力擔保,推薦由你指揮晉綏空軍中隊,和僞滿軍還有他們背後的日本人,大戰一場,邢先生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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