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泠泠臉上清雅淡然,似乎是已經平複了一般,靜靜得拿着帕子給趙北棠擦着手。看似情緒穩定的不行,但是空洞的眼,還有微微顫抖的手騙不了人。
“今日有你最喜歡的茯苓粥”
秦泠泠早上剛洗過的臉,如今又全是淚水。這三天裡築起的高高防線,在見到茯苓粥後,瞬間分崩離析、土崩瓦解。
“北棠,婉兒剛才來了。你不是總想規束婉兒的性子嗎?說她太過跳脫、天馬行空。如今婉兒來了,這次我不攔着你,你好好規束她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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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不出來,真的走不出來。
蒼穹山峰裡面處處都是他們的回憶,每見一次故人故景,就是撕心裂肺、萬蠱穿心的痛。
秦泠泠伏在趙北棠身上,她以為淚在這三天已經流盡了,此時似洪水決堤一般,流之不絕。
晨曦透過窗棂的薄紙,甚是明媚得照了進來,落在趙北棠的睫毛上。不知是陽光的重影,還是思念過度,那染了晨光的眼睫微微得顫抖了一下。
隻是一瞬,随之便歸于無盡的平靜。
秦泠泠并沒有看見,隻是擦幹了眼淚,再一次重塑自己快要支零破碎的心髒,緩緩起身。
這偌大的蒼穹山峰是趙北棠畢生的心血,也是自願身隕也要去保護的信念,凝聚着無數希翼和苦淚。
她的身份不僅是趙北棠的妻子,還是浩浩蒼穹的蒼月峰主。
熹微明媚的光芒推門而入,秦泠泠轉頭望向沉睡的趙北棠,緩緩走出門。
而後數天,秦泠泠白日教弟子術法咒訣、再處理大小事宜、挑選适合弟子去峰外除妖,試圖用工作麻痹自己。閑暇時間,便遍尋古書,試圖找到喚醒趙北棠的方法,以及千年前魔尊蕭翎隕落的原因。
萬事必有破解的方法,秦泠泠不信江堇風真的是不可戰勝的。
隻有寂靜的夜晚,望着沉睡的趙北棠時,秦泠泠才能将内心的悲痛傷感傾訴出來,做真正的自己。
寒露凄凄,北風戚戚。
秦泠泠拿着湯婆子,小心得給趙北棠暖手。如今已經是寒露時分,天氣好像驟然冷了下來。
蒼穹山峰是江浙地帶,向來是隻用火爐和棉衣禦寒的,而不是像景國那般用煤炭發熱。
秦泠泠慢慢放下床幔,蹑手蹑腳得縮在被子裡,縮在趙北棠懷裡,自言自語道。
“北棠,天氣冷了”
“你白天一個人躺着冷不冷啊”
說完,秦泠泠又把身子往趙北棠那裡蹭近,手緊緊得摟着趙北棠的腰。
“我這麼摟着你,咱們兩個就不冷了”
“晚安,北棠”
蒼月峰主殿的燭火暗淡,秦泠泠依偎着趙北棠緩緩閉上眼睛。
秦泠泠的睡眠以前很好,在趙北棠身隕後,就逐漸難以入睡,患上了神經衰弱,有一點風吹草動就能把她驚醒。
秦泠泠先是感覺趙北棠的手動了一下,隻當是自己出現幻覺了。而後,她又感覺耳邊寂靜已久的胸膛,突然傳來心跳聲。
秦泠泠提着氣,一句話也不敢說,她覺得自己瘋了,想趙北棠想到瘋魔,都陷入幻想了。
正當秦泠泠心裡七上八下,不敢睜眼時,她卻突然感覺自己的手被抓住了,那熟悉的感覺,讓秦泠泠心猛顫,差點就要叫出聲來。
這次,秦泠泠不能覺得是幻境了。
秦泠泠手被緊緊箍着,緩緩睜開眼,半起身得望向床榻那邊的人。
月光流灑中,那雙眸猶如黑曜石般耀眼,但卻看不出什麼情感,像一隻初生的困獸一般,在漆黑的夜裡望着秦泠泠。
秦泠泠喉嚨發緊,眼淚已經奪眶而出,哽咽着剛想說些什麼,卻被趙北棠的話打斷。
“你是誰”
趙北棠轉着黑漆漆的眸,不解得看着面前淚流滿面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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