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之輕輕的皺了皺眉頭,轉身離去,看來這人是對這女子上的心啊,隻是卻不知自己愛上的竟是一隻老狐狸,或者想到那一日,白七夢對自己露出的狐狸一般的笑容,盡是渾身都是一顫,這樣的女子自己卻是第一次見,隻可惜不知到底是好還是禍。也是要清楚這女子到底有着什麼樣的意圖,自己推算了天命,卻怎麼都算不出來,看來這女子果然是不簡單的人物。不過星相上顯示的鳳命,确實是在白七夢的身上。這個女子果然不簡單。
文武百官都來送他們離開,白七夢看着那些在雪中站定着的大臣,忽然覺得有些好笑,跟同在一車之中的琴之說道:“你說他們好不好笑?明明不想來,卻偏偏要來,明明打心眼裡瞧不起我,也不看不起你這國師,隻覺得巫術當道,是皇帝瞎了眼,可是還是要忍着這天寒地凍的天氣而來——這是怕,還是因怕而做出的妥協?”
“這是規矩。”琴之淡淡出聲。
白七夢笑了一下,然後轉移了話題:“你說你師妹要瞞着自己的身份,到陛下的身邊做了一個什麼頃顔貴姬,到底是有什麼意圖啊?你們這個族的族人,我是越來越看不透了。而且我聽聞你們族就隻剩你們兩個人了,你的師傅流離為了幫助越璃國打敗皖國,不惜洩露天機,導緻你們阿黎族已經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那些年的天災就讓你們隻剩下了兩個人,也是可惜。你說,從你之後,還會有國師嗎?”
琴之眼裡有些動容,忽然就回憶起了那時候自己的師傅死在自己面前的場景,那是天災呀,那是天災人禍呀,可自己卻什麼都不能做,隻能眼睜睜的看着那一切發生在自己的眼前。凡是洩露了天機的人都會被天處死,這是不可挽回的事情,師傅你明知故犯,就已經犯了大忌,還害得我們整個阿黎族都遭受了災難,如今隻剩下我和師妹兩個人,可師妹她野心勃勃,我雖能護着她,可或許最終也難成大器,隻怕更會折在這一條路上,我們這一族,是要亡了。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呢?”琴之反問,“我們隻是順從天意,傳達天要我們告訴你們的消息罷了,除此之外,我們也不能說些什麼,也不能改變一些什麼。有與沒有,其實都并無關系,隻是看各人的心思罷了,有些事情就是注定好了的,有我在也可,沒我在也可。隻是看着那些已經注定好了的事情,忽然發生在自己眼前時,或許也有那麼一些悲涼吧,因為知道,卻不能改變,所以更加無力。”
正文第十五章身世本是天機
“所以這才是你練就了一身水火不侵的本領的原因嗎?”白七夢用手抵着自己的下巴,饒有興味的看着面前的琴之,這男子确實長得好看啊,饒是這樣近的距離觀察着他,竟發現他的臉上盡是毫無瑕疵的,比女子的皮膚還要光滑幾分。如此絕色的男子,竟落在了人間。若是凡事不要這樣高冷就行了,隻是你真是太過冷淡,讓别人感到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你的想法倒是超脫,隻是我卻從未這樣想過,我來到這裡,最開始也挺迷茫,不過現在卻想清楚了,既然老天讓我活着,那我就活好一些,既然這是命,那我就不要荒廢了這一條命。隻是你說的沒你也可有你也可,那你活着做什麼?其實也是貪戀這人世的美好吧。”
琴之一愣,笑:“你倒是扯的遠,我卻從未想過這麼多,今日夫人所說的話,倒是讓我想起了另一樁事情,隻是現在就不必說了,如今到周明山也要三四日的時間,夫人這舟車勞頓的,也應當能熬的住吧,若是還沒到的時候,就沒了氣力,到時候上山之時,你我兩人,隻怕更麻煩,更費勁。”
“這國師倒是不必擔心,雖然前陣子是受了些傷,也受了些驚吓,所以身子骨才這麼弱的,可我從小便在野外活着,這些年也學了一些小功夫,雖然是些花拳繡腿,不過也鍛煉了一些身體,我是自然不必擔心我,國師擔心擔心自己就是了。”白七夢猛然的湊近了琴之,笑眯眯的問道:“你說好端端的,你為何又要讓我去做皇後?你随便編個理由就是了,為何又要編這樣的?你這樣豈不是在害我?連容後都死了,難道你還期盼着我活着不成?”
琴之被突如其來湊近自己的女子吓了一跳,琴之這一輩子也沒離女子這樣近過,一時有些不适應,可是随即就變,努力的讓自己鎮定下來。“夫人說的笑話,我推算的天命便是夫人了,我如今說了,也不過隻是我的職責罷了。夫人不必想太多,我從未想過要針對某些人,隻是夫人來威脅我,我這心中自然有些不舒服,早一些說晚一些說都是一樣的,何必在這時候糾結這些問題呢,斤斤計較并不能解決問題,坦然面對才是正道。”
白七夢突然笑得有些放肆張狂,“國師這廂給自己找的理由可真好啊,隻是我這人卻偏偏不信這理,你們那些封建迷信,我雖是信了一半,卻不全信,天命所歸,是什麼天命?其實你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吧,以你這樣的年紀應該還在摸索之中,隻是你師父早亡,你所了解的也不過就是一隻半點,離深度還差得遠呢。隻是僅憑你這些功力,也能讓你在這越璃國吃香喝辣的了。一個受萬人景仰的國師,其實也不過就是一個力量薄弱的人罷了。沒有了齊墨的信任,你覺得你還是什麼?”
琴之心裡雖有些不舒服,但是還是竭力的抑制住自己,隻是微微颔首,笑道:“夫人這樣說又意欲何為呢?難道是呈一時口舌之快,故意用這樣的語言來報複我的,我倒是不知道夫人又為何這樣說?我們這一整個族的族人,從最開始就是要效忠皇室的,我們效忠于這個國家,那就是死為國,生也為國,隻要這個國家需要,我們做什麼都可以。皇帝的信任對我們來說固然重要,可是黎民百姓才是最根本的東西,夫人若是想要探索的話,隻怕根基還不夠深厚。”
“國師你又知道了?”眼前的這個就不過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罷了,隻是年紀輕輕就當了國師一職,也是因為師傅早亡,又在白七夢的面前裝什麼老道呢?白七夢也是這樣過來的,其實這些人内心裡的脆弱,比誰都要清楚。表面光鮮的人,表面清冷高傲之人,其實暗地裡越是孤獨,越是寂寞。琴之,你也是分外寂寞的吧,隻是可惜你是國師。
琴之一笑,沒有再說話。
一路颠簸,官道上擠滿了雪,好不容易分開了些路,卻又被大雪鋪滿銀白的世界呀,是這樣的純潔無瑕,可是在這純白下面,卻是暗夜無邊,這裡面的個中滋味又有誰能明白呢?在這樣的大冷天氣,白七夢卻要陪着這個冷冰冰的國師,一起去周明山祈福,也算是一樁好笑的事情呢,不過齊默也算是放心,竟然能讓自己和另一個男子單獨行動,看來是對這個國師太過于信任了一些吧。不過白七夢可不在乎這些,白七夢最在乎的,是周明山上的東西。
白七夢還是讨厭這馬車裡的壓抑的氣氛,終于打開了窗戶,看着外面紛紛揚揚的雪花,突然回憶起小時候也是下着這樣的雪,那時候師兄也不過隻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師兄帶着自己到這雪裡打雪仗,堆雪人,那時候的光景啊,還印在白七夢的腦海之中。隻是那樣天真快樂的日子,卻也終究遠離了白七夢,這個無端無情的世界呀,你為何要總是對人那樣的無情,為什麼所有的快樂都要留在小時候呢?如果長大後也能如此就好了,隻可惜我好像再沒那機會。
“國師,你說你以後會娶親嗎?”白七夢突然問道,或許也是覺得這的官道太過于無聊才問了的,白七夢并沒有其他的什麼意思,可是這落在了琴之的耳中,就有些戲谑了。
“我若是要與人成親,誰又願意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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