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兒,怎麼樣?”看到剛剛走到門口腳步匆匆的年輕婦人,屋裡的老太太急不可待的站了起來。左手抱着一個哇哇大哭的男娃,在腿邊上的搖床裡還有另一個呼呼大睡完全沒被弟弟吵醒的男娃。老太太站了起來,但是卻不敢挪步,右手時不時的用蒲扇給兩個娃娃扇着風。正是方晴兒的婆婆劉巧花和她的一對半歲的雙胞胎兒子。
方晴兒看着目含希望的婆婆,輕不可聞的歎了口氣,微微的搖了搖頭,劉巧花的目光暗淡了一瞬,但看着眼前素來得她疼愛的小兒媳婦,又努力揚起了一個笑臉:“沒事,你上了趟山也累了,先歇歇吧”。
最近的天氣反常得厲害,現在已經五月下旬了,按照往年的慣例,早就該下好幾場雨了,正是莊稼生長最迅猛的時候。然而今年老天爺不知道發了什麼瘋,從四月份以來,就幾乎沒下什麼雨,偶爾天上聚了幾塊黑雲,大家還沒來的及高興,很快又被吹散了。
因為不下雨,田裡的莊稼都靠人力灌溉,這段時間,家裡隻要是能拎得動水桶的,都忙着去河裡挑水灌莊稼。但是随着太陽一天比一天火熱,河裡的水也越來越低,因為搶水,村子裡跟鄰村已經發生了好幾起打架事件了,公公趙老頭是村長,每次搶水,他和幾個兒子都得沖在最前頭,因此方晴兒也格外的擔憂丈夫。
為了能打到更多的水灌溉糧食,這段時間除了方晴兒因為要喂奶,必須留在家裡,順便負責照顧家裡的小孩和三餐之外,其他人幾乎都鋪在了地裡,然後随着時間一天天過去,太陽火辣辣的曬着,地裡的苗越來越蔫,河裡的水越來越低,大家的心也墜墜的沉着。
苗長得不好,欠收是肯定的了。水越來越少,人去得再多也沒有用,作為村長媳婦,婆婆不好跟村裡人搶本來就不多的水,因此這幾天的白天,劉巧花就留在了家裡,除了看着家裡的小孩,也能規劃家裡每頓的糧食。
方晴兒還在喂奶,劉巧花每天盡量讓她能吃飽。但是家裡其他的人餐盤,東西也是肉眼可見的變少了。要知道作為村長家,他們家的夥食一直也算是趙家村首屈一指的好。因此,感覺到了家裡的不容易,方晴兒每天喂完奶的空餘時間,幾乎都撲進了山裡。
靠山吃山,這可不是一句空話。不管是野菜蘑菇還是野果,甚至是樹葉的嫩芽和樹皮,但凡能找到入口的東西,也能幫家裡多節約一點糧食,而那一點點糧食積少成多,說不定就是以後的救命糧。
因此,從小跟着獵戶爹經常上山的方晴兒,就義無反顧的把大山當成了他們家的第二個糧食袋子。剛開始的确效果不錯,村裡其他人大多還都鋪在河裡和莊稼地裡,偶爾幾個上山的小姑娘,也不敢往太深走,因此敢進山的方晴兒,總能有點收獲,運氣好的時候,甚至能打到兔子,就算瘦不拉幾,也是一口肉啊。
但是随着太陽一天天暴曬,加上河水越來越少,往山上走的人多了,山裡的東西卻少了。連山裡最多的野草,也變得枯黃沒什麼綠色了。因此,方晴兒上山就成了碰運氣的事,運氣好能找到點東西,運氣不好,卻往往花了半天,都一無所獲。
今天一早,喂完了兩個兒子之後,方晴兒就拎着一個空竹簍,步履匆匆地上山了。這段時間,她幾乎每天都要來山上,往常熱鬧的大山卻顯得異常寂靜,連鳥鳴聲都變得稀少。她沿着熟悉的小徑走去,心裡越發地擔憂起來。
入目大多是枯黃的顔色,許多植物都幹枯了。她搜尋了一圈又一圈,隻找到了幾片憔悴的野菜葉子。
“娘,山上的東西越來越少了,連野菜都黃了大半。”方晴兒把背簍裡的野菜拿出來給劉巧花看。她摘到的野菜已經有大半是枯黃的,隻剩下不到一小半能看到綠色,但就是這樣的野菜,也已經是她在山裡能找到最鮮嫩的了。劉巧花皺了皺眉,擔憂地說道:“是啊,這幹旱的天氣真是折磨人。不但莊稼長不好,連山裡都受到了影響。我們的存糧雖然暫時還夠,但是如果繼續這麼下去,肯定也好過不了。”
方晴兒微垂了下頭,她知道婆婆說的是實話。這場幹旱已經持續了接近一個多月,家裡的存糧越來越少,大家碗裡每頓的東西,肉眼可見的在變少。就算是這樣,他們家也已經是村裡數得着的好過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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