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肅祁登時面色一變,急道:「這塊玉符,你當真是那晚從後花園尋到的??」
林陌染點點頭,道:「正是。」
又見燕肅祁面色更白了幾許,故作無知地詢問道:「王爺知道這塊玉符的來曆?」
燕肅祁呢喃了一句什麼,卻是愣在那裡,盯着玉符,半晌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氣氛正詭異,前院小厮突然扯着嗓子,大喊了一聲「皇上駕到!!」生生将這靜寂的夜空撕破——
原本沉寂的燕肅祁,忽而兩腿一軟,差點就要栽倒在地。
燕樂晟一身窄袖織龍紋錦袍,邁着穩健的步伐,直直穿過前院跪倒一地的人群,眼皮都未擡一下。
衆人隻見一雙金絲登雲第短靴夾帶着兩股清風,呼嘯一聲從眼前刮過,鼻端聞着一陣松木的清香,再擡頭時,那道挺拔的背影已經消失在前院的内廳,也不知這般步履匆匆的,是為了什麼事。
衆門客皆是默默擦了一把額上的汗——這大喜之日的,九王府可别整出什麼鴻門宴啊!
此時早已穿過内廳的燕樂晟,直接走進平常九王爺辦公的中堂,一手掀袍,大馬金刀地在主位上一坐,眯着眼挑起眉,不冷不熱地斜睨了一眼慌忙趕來的王府杜總管。
杜金忙規規矩矩地先磕了個頭,才站起來立在一旁等候問話。
大堂靜谧,燕樂晟低醇的聲音緩緩響起,帶着一絲嘲意,「婚宴正酣,九弟不在前院招呼客人,卻跑到哪裡偷閑去了?難不成是嫌棄朕給他賜的這門婚事?随便敷衍一下,就想打發了林府,打發朕了?」
杜總管哪裡敢說真話,唯唯諾諾弓着腰,頭都要磕在面前的小茶幾上了,這才低聲回話,「回禀皇上,王爺不勝酒力,這會兒已是到後院歇下了。」
不勝酒力,後院歇下……這原本是新郎洞房花燭夜慣常的程序,可這兩個詞,如今聽在他耳中,卻像刺一樣,紮得耳膜生疼。
他狠狠一捏手中玉杯,低低笑道:「如此看來,九弟對朕賜給他的王妃想必是極滿意,如今賴在溫柔鄉,竟是自己的親哥哥來了,也不願出來見一下。」
話說到最後,杯子「呯」的一聲,應聲而碎,燕樂晟面上卻反而笑得更加肆意。
杜總管琢磨不透他的心思,又不敢冒然開口,隻能膽戰心驚地陪着笑。
中堂門外,急急登上階梯的燕肅祁,卻是聞言一僵,腳下差點踩空。
「皇兄!」他讨好地笑着上前幾步,視線掃過燕樂晟腳邊,碎了一地的白玉杯,心疼得直皺眉。
他衣衫整齊,烏發束冠皆一絲不苟。
燕樂晟的目光冷冷掃過去,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看這模樣還算規矩,不像幹了那什麼事……心中一緩,臉上的煞氣登時就去了一半,聽他喚自己「皇兄」,當下也不再崩起一張臉,擺擺手,和氣道:「不小心手滑,跌碎了你的白玉杯,改名兒我讓魏公公再給你送兩套過來。」
一聽碎了一隻,居然能換回兩套!燕肅祁眼睛瞬間就亮了,哪裡還在意方才燕樂晟無緣無故發怒砸杯是為何,隻盼着他能再多砸幾個,多陪幾套就好了……
燕樂晟嘴角勾着笑,這個傻弟弟,他一向懂得怎麼拿捏他的把柄:他愛财,他便給他金銀财富。當初賜婚江陵總督嫡長女時,也是因為林博手裡錢多,一個是貪财的王爺,一個是貪财的官,兩個結為親家,就像綁在繩上的一串螞蚱,區區一個「财」字,他就能輕而易舉地将兩家掣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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