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愧疚、心酸、不忍、自棄齊齊湧上心頭。
她的雙手環住他的腰身,察覺他身子的一怔,輕柔地,她說道:“我們會走出去的。”
會走出去的。
森林非常古老,盡是黑暗,樹枝又這樣密層層地交纏在一起,透過這些樹枝都看不見天空,而太陽的光線也好不容易才穿過濃密的樹葉,為矗立着巨人似的樹木,它們用粗大的樹枝互相緊緊地擁抱着,把交錯的樹根深深地插進泥沼的粘滑的污泥裡面。
朝霧扶着白沂,折了兩根粗木枝,彼此一根,攙扶着前行。順着淺淺的山泉,在幽暗的樹林裡行走,不知今夕何夕。
朝霧是走在前面些的,這樣就可以為白沂擋去些不必要的擦傷,畢竟他的傷太重了,又這樣負傷前行,再流血,不知道他還能不能撐下去。但她從小就是個嬌貴的身子,甚至連爬山都沒有好好爬過,又如何承受地住這般體力活,隻覺得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卻隻能咬牙往前走,向前看還是向後看都是一片聳人的黑,但好在身邊有他,不曾恐懼卻十分安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朝霧影影約約看見了天上一輪圓圓的月亮,疲憊中透着十足的歡喜:“是月亮,公子,是月亮啊。”
聞言,白沂神色放松了些,看來快要出谷了。
“我們現在面前的是一條溪流,旁邊有些石頭,溪岸上長了些草,四周隻有一些零零星星的樹,還有天上大大的月亮。”
白沂想,這時候她的眼睛該是彎成了月牙兒的形狀,感到她的身子向前倒去,他攬過她的身子。她一定是太累了,睡一覺,明天會醒來,他們再出發。
眼下是到溪邊了,耳畔有潺潺的流水,如此便好。
白沂伸出右手,細細地摩挲,從她的眉眼、鼻梁。臉龐到唇。他不會告訴她,這些天他睡得少,醒來時常聽見她喚道“沂郎”。
他一直記得那時出現的幻象——他身處江南小巷裡卻身形憔悴,思戀的人遙遠不可及。如今同那個幻象一對應,那個思念的姑娘不就是她麼,遠山眉、秋水雙瞳、瓊鼻、桃腮杏面……
她的發髻中還應有一支紫金步搖,垂下紅瑪瑙鍊子,镌刻着“長毋相忘”四字。
長毋……相忘。
多少的無奈與濃濃的相思一齊被镌刻在四個字中,而這四個字當該是出自男子之手,因其用的筆體是科舉應試館閣體。
科舉應試館閣體……
白沂模糊覺得,若一切是真的,那個時候,他當該是很愛她的。
第35章虛妄
天明,朝霧騰地站起來,因為她發現自己醒來的時候靠着他……
“醒了?我們走吧。”他倒是沒什麼不對的樣子,也對,他看不到,自然也沒什麼感覺。
朝霧紅了臉默默地想着,應了聲好。
太陽升起來了,朝霧自己先洗了一把臉,擦幹淨一些污垢後,用帕子将白沂臉上的血迹擦幹淨,隻他的衣服都是血卻沒法洗。白色手掌寬的布條對了一個折,用來蒙住白沂的眼睛。
避免陽光曬的話,對于受傷的眼睛是很重要的吧,其實朝霧也不太清楚是不是這樣,隻是看平常有眼疾的人都是要在眼睛上蓋上一片布條。朝霧出聲詢問是否要蒙上眼睛。白沂道蒙上吧。
他們繼續沿着河走,傍晚時分,視野中出現了一座小茅草屋。
朝霧扶着白沂站好,問道:“這兒有一間茅草屋,我們要進去看看嗎?”
他眉頭皺了皺,有幾分猶豫:“這裡方圓幾十裡都荒無人煙,除非是獵戶用的屋子。”
“我敲門看看有沒有人,如果有衣服,也好給你換一身。”
血腥味挺重的。
白沂道:“也好。”
“噔噔噔——”
“吱——呀——”木門被推開了。
開門的是個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頭戴鬥笠,身穿短衫,挽袖露臂。腰束寬帶,下穿褲,足着平底鞋。朝霧從開了的房門往裡望去,見牆壁上挂着弓箭與刀。
“我們兄妹二人外出遊玩不小心迷了路受了傷,希望找一個歇腳的地方住一晚。”女子眸似新月,美豔如花,說出來的聲音嬌滴滴地酥了獵戶的骨頭。
很輕易地得到了入住的同意。
這位獵戶,據他自己說,姓王,在山中打獵了幾十年了。人挺熱情的,當他看白沂渾身是血,拿了自己幹淨的衣服過來。也不知道為什麼,朝霧總覺得白沂有些不開心,否則怎會一句話不講,但能脫下這渾身是血的衣服也好,這樣等他們走到集市上也不會太顯眼。
朝霧便将幹淨的衣服塞到白沂懷中,本以為以他出生世家的脾氣不會穿平民的衣服的,但見他還是起身換了衣服,隻周身的氣壓都低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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