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樂想了想,闵柳的水平的确也還不錯,讓她去也是僅有的一個辦法了。
到了申貴人的宮裡,隻見她把好幾個嫔妃都請了過來,闵柳不經意擡眼間看到,尚嫔也在座位上。娥眉如柳,眼似彎月,绛紅唇瓣,臉上不知哀樂,真是個冷美人。和洛熾給她看得畫像一模一樣。闵柳在角落坐下,鋪好琴,便開始演奏。
“今兒個,我熬了參湯送去陛下那,”申貴人眉眼是掩飾不住的得意,“陛下喝了好幾口,還讓臣妾坐在他腿上喝,臣妾……臣妾的臉都快羞紅了。”她說着,夾雜着些許笑聲。
原來這還是個炫耀大會啊,這宮裡的女人口味真的奇怪。如潺潺流水般的樂曲從闵柳的手指中流出,蕩漾的樂曲聲洗滌着整個大廳,闵柳餘光一撇,發現尚嫔的目光正幽幽地落在她身上,一會兒又飄走了。
“真是恭喜姐姐了,看來今晚皇上的牌子很快就能翻到您了。”坐在申貴人對側的琳才人谄媚道。
“皇上有多久沒來過後宮了,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像我這些不被皇上記挂在心上的隻能看看星星解下寂寥。”旁側的芳嫔道,“妹妹如果真的能讓皇上翻個牌子,何嘗不是我們的機會呢對吧。”
申貴人得意的神色更甚,眉飛色舞的她轉頭看向尚嫔,“妹妹怎麼不說話,不會是生氣姐姐熬湯送去給陛下喝了吧。”
尚嫔聽得出申貴人賣弄的語氣,所以臉上并沒有變化,她徐徐道:“姐姐,恭喜,妹妹怕是沒有這種福分的。”
申貴人聽了這個才覺得滿足,話題一轉又聊起宮裡近來新進的胭脂水粉了。這尚嫔哪有一點高興的情緒啊,闵柳心中疑惑。
神色清冷尚嫔用白皙的手拿起茶杯,她眼睛往下掃了一眼茶杯裡飄蕩的茶葉,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後,眼神又遠遠地飄出了窗外。
一個時辰過去了,申貴人的茶會也就結束了,她随手打賞了闵柳幾兩銀子,闵柳謝了禮,擡步走了出去。
她必須要找到尚嫔。闵柳咬咬牙,按照尚嫔的性格,是絕對不會主動開口讓她作她的禦用樂師的,無論她多麼喜歡。而闵柳也不願意浪費這些時間去等待她發現,所有隻能先發制人了。
沒走多遠,她便看見了尚嫔倚靠在池塘邊喂魚,身邊并沒有伺候的宮女,怕是被她遣走了。闵柳整理好了背後的琴,腦中整理了一下說辭,徑直走了過去。
“尚嫔娘娘吉祥。”闵柳欠身一禮。
尚嫔歪頭看了她一眼,“免禮。不知樂師有什麼事?”
“娘娘是否很喜歡《醉漁唱晚》?”闵柳問。
尚嫔沒有說話,闵柳繼續道:“剛才我彈這曲時,每到高潮,娘娘都會瞧上我一眼。”
尚嫔聽罷,微微擡了嘴角,“你倒是觀察得仔細,我的确很喜歡這曲子。”
“奴婢闵柳也很喜歡,因為這讓我想起了我家,我家在隴西的山兆縣,那裡每到秋天,一個個大魚塘裡都能撈出數以千計的魚,”闵柳低頭笑了笑,“我家裡亦是漁民,勉強為生,但能在傍晚,魚塘邊,夕陽西落,一曲醉漁唱晚便很應景。”
尚嫔冰冷的神情終于觸動了一下,她清亮的眸子看向闵柳,“你是隴西的?”
“奴婢是。”闵柳恭敬地答道。
“呵,那邊多美又怎樣,我終究是回不去了。”尚嫔把手中喂魚的東西都往池塘裡一撒,拍拍手就要離開。
闵柳假裝急切地問:“尚嫔娘娘也是隴西人嗎?”見尚嫔沒有回應,嗚咽道:“娘娘能不能收留奴婢,奴婢亦是思家心切,若有娘娘陪伴,奴婢和娘娘都不會如此思鄉,如此悲切……”
尚嫔腳步一頓,沒有停留,仍是越走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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