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秋想起方才那半碗血,心口還隐隐作痛,哪裡聽得了這個,便即拿起勺子。
尉遲越心滿意足,那藥湯很苦,這麼一小口一小口地喝更苦,可于他而言卻比蜜糖水還甜。
一碗湯藥見底,沈宜秋剛放下碗,兩個小黃門各抱了一大摞奏書來。
片刻前連藥碗都端不住的太子殿下當即想翻身下床。
沈宜秋輕輕摁住他肩頭:“你消停會兒吧,難道就差這半日?”說罷命黃門将奏書放下,命他們退下。
尉遲越人是躺下了,眼睛還盯着那堆得小山似的奏書:“這些都是要盡快批複的……”
沈宜秋掃了一眼,也覺無可奈何,今日批不完,積壓到明日,隻會越積越多,她想了想道:“若是你信得過我,我讀給你聽,你躺着聽就是了。”
尉遲越道:“若是連你都信不過,我還能信誰?”
他頓了頓:“隻是這麼多奏書,一字一句讀過去太累了。不如你替我批閱,有疑慮的先放在一旁,待我醒後再商量。”
沈宜秋一怔,後宮幹政從來都是大忌,尉遲越上輩子從來将前朝後宮分得很清楚,她認識的尉遲越不會因為寵愛一個女子而将朝政當兒戲。
正遲疑着,尉遲越握了握她的手:“我以前一直想不通,上輩子我死得突然,儲君年幼,盧老尚書又已緻仕,薛鶴年一黨怎會那麼老實。等我越來越了解你,才隐約有了猜想,經過靈州那一役,我才徹底明白,朝局那般平穩,你一定功不可沒。”
沈宜秋心頭一跳,雖說上輩子她身為太後,在儲君年幼時接過權柄無可厚非,但尉遲越又活過來了,這事說起來總有些犯忌諱。若是換了今上這樣心胸狹隘的,不知要怎麼百般提防。
尉遲越卻道:“若你是男兒身,定是将相之才,可惜你是女子,我隻能拿甯彥昭之流将就湊合。”
沈宜秋哭笑不得,這種時候還不忘踩一踩甯十一。
“不過好在你是女兒身,不然我豈非要重蹈祖上那位郡王的覆轍?”太子接着道,“如此大才,若是因為嫁了我便要埋沒,不是成了我的罪過?可惜我又不能不娶你,隻好累你能者多勞。”
沈宜秋不知說什麼好,這顯然不合規矩,若是太子這番話傳出去,不知多少言官要痛心疾首地直跳腳。
然而他這番話似乎喚醒了她心底深處的某種渴望,見識過廣闊的天空,誰又能心甘情願困在井底呢?
尉遲越見她神色緊張,笑着攢住她的手:“你别多慮,早些熟悉朝政也是有備無患,萬一我還如上一世那般短命……”
沈宜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将他剩下半句話生生瞪回嗓子眼裡。
第137章獻俘
有太子妃幫着批閱奏書,太子終于能躺着養傷。
他在靈州一役中受了幾處傷,最重的一處在左臂外側,失了不少血,又在大雨中淋了一夜,傷口愈合格外慢。
那時他既要與吐蕃議和,又要主持重建,回京以後仍舊馬不停蹄地奔忙,一直沒什麼機會将養。
便是此時躺在床上,他這根繃緊的弦也不敢稍有放松,皇陵獻俘之期近在眼前,他要借機扳倒薛鶴年一黨,有許多事需要部署。
他召僚佐親信來東宮議政,也不避着太子妃,甚至還時不時問問她的意見。經過靈州一戰,東宮僚佐知道太子妃胸有丘壑,心懷社稷,不是一般閨閣女子,不過讓後宮女子聽政,心裡多少有點犯嘀咕。
然而太子擺明車馬,明白無誤地用行動告訴他們,太子妃就是他信重之人。而太子妃雖少言寡語,每每論及朝政,總是切中要害,胸襟見地不輸男子。
慢慢的,他們也就習慣了這個纖秀倩麗的身影。
甯彥昭也時常出入太子的外書房,他如今已不是翰林待诏,釋褐從八品左拾遺,一入仕途便是天子近臣,可謂前途無量。尉遲越對他的器重栽培之意顯而易見。
對太子的知遇之恩,甯十一心懷感激,而對他拆散自己良緣的怨憤卻慢慢淡了。
經過西北之行,他便漸漸明白,太子實在比他更了解沈七娘,而比起安于室家的官宦夫人,與太子并肩而立的她更加光彩照人。
他或許會喜愛她,戀慕她,賞識她,但永遠不可能像太子那般對待她。
時至今日,他終于能放下心底的那一絲不甘和執念,她很好,比初見時更好,但注定不屬于他。
不久後,長安城中傳出甯拾遺與盧老尚書女孫盧五娘訂親的消息。
盧家也罷了,甯家人喜出望外,尤其是甯二夫人。
先前看中的兒媳成了太子妃,兒子的婚事便有些尴尬。
他是進士科狀元,想結親的人家不少,然而做母親的總想給孩子最好的,不願委屈了孩子,非五姓女便直接婉拒,連相看都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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