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閣的布置很簡單,除了一張床一張桌子,算得上什麼東西都沒有,我回頭瞪了一眼彎月,昨天我事忙,讓你們把人帶下去,也不說把日常起居的東西給人準備一點。
毓秀站在一旁很是拘謹,始終不曾擡起頭來看我一眼。
我笑笑:“是我疏忽了,今日我帶了一些衣物,都是嶄新的,我也不知道你的身量,你先将就着穿,回頭把尺寸量了,重新做幾身。”
毓秀咬着唇,聲音如蚊子一般低微:“謝謝大奶奶。”
“既然你到了侯府,咱們都在一個屋檐下相處,有什麼短缺的你就差人來我的璟樾居說一聲。”我從滿月手裡接過舒經活血的藥膏遞給她,她擡起頭,驚訝的看着我。
“接着吧,都不容易,你在後宅安分些,循規蹈矩,把将軍服侍好,就行了,其餘的我自不會虧待你。”
“大奶奶......”
毓秀輕輕說道:“大奶奶放心,毓秀定當安分守己,不給侯府将軍和大奶奶添亂。”
我淡淡嗯了一聲:“行了,你歇着吧,眼下缺什麼給我這兩個丫鬟說就行。”
說完我就提腳離開了冷香閣,彎月緊跟着我,到了沒人處才給我認錯:“大奶奶,我昨晚确實是忘了.....”
我不耐煩的揮手打斷她的話:“行了,回頭再去撥兩個丫鬟過去,以後做事穩重些,心胸也放寬闊些!”
彎月氣不過,小聲嘀咕:“我就是為大奶奶你抱屈,姑太太硬塞進來的人,将軍也不說攔着,本來院子裡清清靜靜就咱們幾個貼心的多好,現在倒好,住進來外人.....”
“你在發什麼瘋說什麼胡話?我看我是對你們太好了,倒叫你們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高門貴胄之間互相送侍妾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你一口一個為我抱屈,抱的哪門子屈?傳出去,人家隻會覺得我刻薄善妒!你可真是我的好丫鬟,上趕着給我攬壞名聲!”
彎月着急了,帶着哭腔:“大奶奶我不是這個意思......”自扇了兩嘴巴,“唉,我...我...我又說錯話了。”
“好啦!我煩得很。”
我不予理她,快步走回璟樾居。
其實彎月說得也沒錯,我這是自己在給自己找不痛快。
晚間的時候,謝時垣才回來,沒過多久,屋裡再次傳來琵琶聲,這一次我沒有睡意,呆呆的聽那琵琶聲一直彈到半夜,一連數日,皆是如此。
杏姑将這一切看在眼裡,見我終日郁郁寡歡,忍不住勸道:“我也不知道姑娘你和将軍之間怎麼了?但我看得出來,姑娘你還是很在意将軍的。”
我搖搖頭:“我無事,杏姑你不用挂心我,有這事我得自己想開看淡才行。”
杏姑思慮重重;“姑娘你現在大了,性子也沉穩了,方知衆生皆苦,萬相本無,唯有自渡,你能想開看淡,倒不失為一種解脫。”
眼看着這一年又要過去了,我心中的那個想法越來越強烈了。
如果說以前我和他有過一段甜蜜溫存,我尚且還能诓騙自己,也許我們相愛,便能抵過那個慘淡的結局,可眼前的事實告訴我,我和他之間是注定跨不過這一道坎的,我怯懦不敢交付全部的真心,就無法接受那個野心勃勃、志在天下的真實的他,越是和他相處,我的迷惘和擔憂就越深。
很快,兄長邵簡于九月初來了京城,杏姑很高興,我們一起去京城驿館迎接他的時候,杏姑同我在車裡絮絮叨叨聊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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