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垣哥兒應該快回來了吧,希望這次回來能多待些時日,要是這次你兩能....”杜氏斂住話頭,含笑望着我,一副懂者自懂的表情:“等明年開了春,謝家就能迎來第一個長房子孫了,也算全了大伯的一番願景。”
我苦笑着搖頭,幸好與她相熟,這話聽着我也并不生氣。其實這個問題,我不是沒想過,我與謝時垣的親昵也不在少數,可每每要越過心裡那道坎,總覺得有些彳亍,一想到他即将回來,我心裡生出更多的是彷徨與忐忑,大過了我對他的期待。
“哦,還有一事,我得和你商量一下。”杜氏鄭重起來,“前幾日我回了趟娘家,與我那回門探親的妹妹小聚了一番,他夫君的大哥如今在潞州任轉運司使,膝下有個剛滿十六的幺女,有議親的打算,我那妹妹想探探我的口風,似乎是有意咱家郢哥兒,我當時明面說沒有說什麼,回頭想着得把這件事和你說說,你說阿郢今年也十九了,确實也到年紀該議親了,你是他親嫂嫂,長嫂如母,這事還是得你費心,我這個嬸嬸,終究是隔了一房的。”
我點點頭,話是聽到耳朵裡了,可有些不由自主的心不在焉。
遠處傳來時馨時睿爽朗的笑聲,時馨拉着謝時郢一路而來,我擡起眼眸看向他,他長身玉立,挺拔如松,不知覺間,他從翩翩少年的模樣變成了如今端方自持的貴重公子,這樣出類拔萃的人,一定有很多姑娘喜歡吧。
時馨笑吟吟的:“娘親,二哥哥今日說要帶我去買冰糖葫蘆,我可以去嗎?”
杜氏一時面熱,剛剛我們正在聊他的事,正主就突然造訪了。
謝時郢笑道:“嬸嬸和嫂嫂都在呢,正好,今日我有事要和嬸嬸商量,沈國淩沈學究為他孫子孫女講學,請了名儒先生方之鴻去,我想着時馨今年也滿六歲,沈學究他家的孫女八歲,年齡相差不多,可以互相有個照應。方之鴻先生名聲在外,倒是可以去聽上一聽,等來年可開鴻蒙,不知嬸嬸意下如何?”
杜氏顯然很高興,自己面前僅剩的就這兩個女兒,雖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但再怎麼說也是侯府公爵家的千金小姐,自然不比外面尋常百姓,接受教育的起點要高些,謝時郢主動提起時馨的教育問題,杜氏是一百個願意,站起身來,說道:“那自然是極好的,你做主便是!”
謝時郢笑笑:“那待會,我就帶時馨去了。”
一旁的時睿奶聲奶氣的說:“娘親,我也想去。”
衆人笑作一團:“你太小了,等再過兩年。”
我伸手把時睿抱在懷裡,摸摸她肉肉的小臉,奶呼呼的格外讨人歡喜。
謝時郢問道:“嬸嬸要不要一同前往,有你在,時馨在陌生環境也會有安全感一些。”
嬸嬸有些為難,看了一眼時馨,又看向小時睿:“我...我算了吧,要不讓阿筝與你們一同去,時睿還小,我得留在家裡照顧她,時馨和她大嫂嫂也頗為親近,你倆在,我放心把孩子交給你們。”
隻聽謝時郢不假思索,一口回答:“也行。”
我一臉錯愕,怎麼你們倆說着話,就決定了我的去處呢?
謝時郢偏頭看向我,時馨為了心心念念的糖葫蘆,一把拉過我的衣裙,撒嬌道:“大嫂嫂,去嘛去嘛!”
我被喊得五迷三道,無奈道:“好好好!去去去!”
有時馨在,我們三人都坐在馬車裡,隻是我頗為郁悶,實在是不知道我跟着出來幹嘛。
時馨拿着一串糖葫蘆,吃得津津有味,渾不在意我和謝時郢兩人尴尬的氛圍,準确說,尴尬的隻有我一人,他,不拘得很!
“剛剛你與嬸嬸在聊什麼呢?看到我過來了,你們都不說話了。”他雙手抱胸,靠坐在馬車的軟榻上,好整以暇的看着我。
我漫不經心的一筆帶過:“沒聊什麼,後宅婦人間的閑聊而已。”
時馨笑嘻嘻的搶白:“二哥哥,我娘和大嫂嫂在聊你該娶親的事情,我都聽到了,他們說你老大不小了,該議親了!”
我啧了一聲,這小破孩怎麼什麼都往外說啊!
謝時郢好看的眼睛閃着狡黠的弧光,勾起一抹嘴角:“哦?你又要給我相親嗎?”
我想起去年阿姚來府上的那件事,謝時郢生了很大的氣,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我不會幹涉你娶親的自由,你是侯爺,你想怎麼就怎麼,你說了算。”
他神色變幻,放下胸前環抱的雙手,直棱起身子:“什麼叫我想怎樣就怎麼樣?你是我嫂嫂,常言道長嫂如母,你不應該去幫我操心我的終身大事嗎?”說最後兩句話,他的臉上帶着玩世不恭的微笑。
我這人,主打的就是一個聽話,既然他都這麼說了,我有什麼理由拒絕?
我挑眉故意問道:“你想讓我怎麼個操心法,說出來我聽聽,難不成你已經有心上人了?是哪家的姑娘,說與我聽,我去為你提親,如何?”
他沒有料到我會這麼說,一時怔住,半晌又變成了之前懶散的姿态,淡淡說道:“心上人是有,隻是提不了親。”
他偏頭看向我,目光灼灼,我隻覺得耳尖忽然湧起一股燙意,兀自扭過頭去。
隻聽他幽幽的聲音傳來:“你剛剛說不是要幫我去提親嗎?你不問問是誰嗎?”
我沒有說話,車廂裡陡然變得安靜起來,時馨一會看看我,又一會看看謝時郢,小小的臉上大大的疑問,她好奇問道:“是誰呀,二哥哥?我要有二嫂嫂了嗎?”
謝時郢長長歎了一口氣,坐直了些,對着時馨說:“快吃,吃完了把小臉擦幹淨,待會兒見了别的哥哥姐姐,和他們好好玩,别給我露怯,下次二哥還帶你出來!”
時馨小臉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重重的點點頭,在小孩的世界裡,隻要有糖吃,什麼都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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