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走了。”
周浦深怔了一怔,眼底浮現出一絲不忍。
岑路卻看不見他的表情,隻是沉浸在父子最後的對話中:“你留給媽媽的東西……我找到了。我會完成你留給我的最後一項任務,可是我不會像你一樣留在這裡,我如今不再是孤家寡人了,有人……需要我。”
他的最後一句話幾乎如同蚊呐。
所以我不能像你一樣,将生命也捐出給道義,我接下來的人生已經許諾給了另一個人。
岑路說完之後便從台階上走下來,周浦深立刻撐起一把黑傘,緊跟在岑路身後罩在他的頭頂上方,兩人走出兩步,岑路的馬丁靴卻突然停了下來。
周浦深跟着他停下了腳步,卻發現岑路并沒有說話的意思,寂靜的墓園中隻有混着雨水的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以及雨滴打在尼龍傘布上的悶響。
周浦深看着他微微側頭,方向是緊挨着岑柏的那一個位置,前不久這個男人曾經親自來到這裡,看着鐵鍬一點一點地将自己的母親埋葬。
那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啊。
周浦深的手收緊在傘柄上,那是一個,除了自己的丈夫之外誰也沒有愛過的女人,他想,為了保全丈夫留下的東西,他甚至可以嫁禍給親生兒子,隻為了調轉環伺的群狼一時半刻的注意力,她可以毀掉他的前途甚至葬送他的生命。
岑路透過雨幕,看着那個女人沉睡着的小小土堆,就這樣看了許久許久,久到當周浦深都以為他将會去拜别時,卻隻看見岑路轉過了身,對他道:“走吧。”
周浦深立刻快步跟上了他,男人伸出一隻強壯的手臂将他摟緊了懷裡,而岑路沒有拒絕。
兩人依偎着朝墓園管理處走去了。
溫青藍的墓碑前空空的,什麼也沒有。
“我是來取寄存的骨灰壇的。”岑路走到辦事窗口,平靜地說。
小小的辦事處也如同外部寬闊的墓園一樣,是近百人最終栖息之處。隻不過不同的是他們無力承擔在兩平米的地方沉睡的價格,于是留給他們的隻有牆壁上一隻小小的盒子,放進鮮活的軀體化成的飛灰。
窗口之後的女人戴着厚重的酒瓶底眼鏡,聽了這話連頭也不擡:“姓名。”
“岑路。”岑路回答道。
“不是說你的姓名!”女人有點不耐煩,“骨灰壇裝着的那人的姓名!”
“岑路。”岑路再一次回答。
周浦深猛然間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置信地低頭去看他,可岑路卻平靜極了,一雙灰眸像是蒙着一層陰翳。
女人愣了,看了一眼岑路的表情,隻覺得這人臉色蒼白神情萎靡,若不是地上拉着影子她真要依偎大白天見鬼,女人沒再說什麼,隻是打了個電話給保管處,不一會兒便從牆上挂着的一排鑰匙中挑了一把,遞給岑路。
“轉彎那排櫃子裡。”女人看着這人冷淡的臉色,覺得涼飕飕的。
“二排四。”岑路緩慢地數櫃子,慢得幾乎不像是一個成日與數字打交道的人,二排很高,饒是個一米七八的大男人也要踮着腳尖才能夠到鑰匙孔,岑路舉着鑰匙,手卻像是沒有力氣,軟綿綿地垂搭下來,卻被另一隻堅實有力的手握住了。
岑路回頭看着他,眼裡有一點驚訝,周浦深溫柔卻認真地看着他,他背着洗得發白的布包,黑發柔順地貼在額頭上,看起來溫和無害得像是校園裡長相耀眼的學生。
他從岑路的手裡接過鑰匙,相觸的指尖溫暖得像是要把岑路燙傷:“我來吧。”他說。
岑路自诩不矮,可是周浦深要足足比他高上一個頭。他看着他不費吹灰之力就将鑰匙插進了那幾乎要頂到天花闆的鎖孔。岑路在恍惚間想着,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孩子就像是見風長似的,在他從未注意的那些歲月裡。
齒縫一點點重合,轉動鑰匙的聲音聽得人心空。
“咔哒”一聲,像是平地裡炸出一聲驚雷。
鎖開了。
周浦深毫不費力地拉開櫃門,黑洞洞的櫃子被漏進去的光一點一點照亮。
果然,裡面根本就沒有什麼骨灰壇,有的隻是一一疊泛黃的,被折得整整齊齊的紙張。
周浦深将它拿出來,有人手寫着龍飛鳳舞的論文标題,那字體剛勁挺拔,若不加注意還以為是某位書法大家的草稿,可論文标題卻是連周浦深這樣的門外漢都能感覺到的殺氣騰騰:《論血銀原子級裂變與爆炸控制》
下一排的作者署名赫然是那個如雷貫耳的名字——顧邀明。
岑路抓緊了那泛黃的紙張,整個人都搖晃了一下。他的手不住地顫抖,身子也抖得不像話,口中卻長舒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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