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路聽到了槍響才反應過來,想明白後他幾乎要瘋了,發狂地抓着周浦深的手臂,語無倫次地問他:“深弟……深弟!你怎麼樣!你怎麼樣!”
周浦深不解地皺起眉頭,身上沒有一處不适。可此刻岑路近乎瘋狂,幾乎連他也制不住他,隻得更深地把人往懷裡帶:“噓……噓,我沒事……我沒事……别怕……”
直到岑路貼上了周浦深的胸膛,聽見裡頭那顆心髒在有力地跳動,他才稍微放下心來,疑惑地去看周浦深背後。
方正已經倒下了,七竅流血地斷了氣,那雙渾濁的眼裡帶着不可置信和不甘心。
指揮艙裡聽從方正的兵們見大勢已去,一個接着一個地放下了手裡的武器,自發地朝着艇長舉起雙手。
那這一槍……岑路更不明白了,掙紮着起身要去看,周浦深連忙抱住他的頭:“别看,乖……别看了……”
可是遲了,岑路已經看見了擋在兩人之間的候春榭,半跪在地上,腰上開了一個血洞,正在痛苦地嘔血。
岑路有些不知所措地放開周浦深的胳膊,夢遊天外似的走到候春榭的身邊,對着他跪下來,無助地擡頭看向周浦深。
周浦深朝他微微搖了搖頭。
上慣了戰場的人,隻消一眼就知道,這一槍打在了胰髒上,沒救了。
候春榭又嘔出了一大口血,失去力氣倒在了岑路膝上,面上依舊帶着不可置信,話一個字一個字地從嗓子眼裡:“我…我要,死…了…嗎?”
岑路不知道怎麼回答他。
他不知道該如何說服一個孩子去死。
侯春榭明白了,明白了卻不甘心。他嘴裡肚子上都淌着血,竟然還有力氣流眼淚。大滴大滴的眼淚,像是夏天的雨水,從他的眼角淌出來,打濕了岑路的膝蓋。
他一邊咳嗽着一邊斷斷續續地哭,也不知道忍了多大的痛楚:“我不…不想死,好不容易…方…方正死了……好不容易……孟哥……”
一說到這個名字,侯春榭的眼淚就跟開了水閘似的止不住地流,眼淚混着血蹭到了岑路的襯衫上,岑路卻渾然不覺,隻能喃喃自語着:“對不起……對不起……”
十三歲那年,孟看松把他從屍橫遍野的死城刨出來,照顧他,叫他讀書寫字格鬥,讓他活得像個人。
後來孟看松要出任務了,他不知道該如何才能留住他,隻能趁半夜爬上孟看松的床鋪,不堪地懇求對方帶他一起走。
孟看松沒碰他,隻是沉默地替他穿上褲子,邊摸着他的頭發便勸他,說他還小,搞不清喜歡和感激有什麼區别,再說了,自己喜歡的是女人,怕是這一輩子也回應不了他。
候春榭面朝着天花闆,眼淚嘩嘩地順着眼角往下淌。
孟看松走了,他去參了軍,訓練的時候每天都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教官不知道多少次勸他走,他都硬扛下來了。好不容易等回了孟哥,好不容易和他一起上了這艘艇。可他卻再也沒有表白的勇氣了。
誰會信呢,他其實是真的喜歡他,不為别的,就是真心實意地,想對他好罷了。
“孟哥……我,我…對不起他……可是我……”侯春榭哽咽了,嗓子裡有血的聲音:“我…想見孟哥……”
想親口對他道歉。想親口問他,你還願不願意見我,還願不願意一如往昔,哪怕這輩子沒指望了,當個低頭不見擡頭見的熟人也好。
劉之渙沖着一個驚呆了的聲納員喊:“去找孟看松!越快越好!”
“沒必要了。”岑路啞聲說,侯春榭枕在岑路的膝上,一雙圓圓的眸子裡已經失去了光彩,就像兩顆毫無生氣的玻璃彈珠,鑲在那張沾了血的小臉上。
岑路伸出蒼白的指尖,巍顫顫地合上了侯春榭的眼睛,這個孩子,才隻有十八歲。
對不起,終究是我無能,不能渡你。
記憶中卻突然閃現出另一張少年面孔,比侯春榭還要更小些,隻有十五六歲的樣子。少年一雙黑眸中滿是陰翳,冷漠地質問他:“你以為你是誰。”
你以為你是誰。
救世主嗎?
你憑什麼管别人的閑事?
腦海裡有白光炸開,疼得岑路幾乎暫時性失明,他忍不住用雙手抱住頭。周浦深隻消一眼就看出了對方的異樣,他想起身去看岑路,卻被鐵鍊止住了腳步。
倒是劉之渙踉踉跄跄地站起身來,挪到岑路與候春榭的身邊,撿起那把帶血的“生命卡”,“當啷當啷”兩聲打斷了周浦深的鐵鍊和手铐。周浦深利落地擡手,“咔”地一聲接回了左手,再去看岑路,卻發現有人捷足先登了。
劉之渙蹲下身子,眼中滿是不忍地拍了拍岑路的肩膀:“放開他吧,小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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