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慢悠悠地朝那人瞟過去:“這就不勞你費心了。”那聲音裡帶着不言而喻的陰狠,吓得小中士立馬閉上了嘴。
”好了,“方正的語氣突然又變得輕快了起來,他微笑着看向依舊直挺挺地站在那裡的岑路:”岑教授,請坐,别客氣。想來點咖啡還是茶?“
岑路依舊淡淡地撇了他一眼,也沒有跟他執拗的意思,隻是靜靜地坐了下來:“我可不敢喝虎鲸給的東西。”
“你……”一旁舉着槍的喽啰看着岑路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樣子,端起槍把就想朝他腦袋上來一下,周浦深發出了憤怒的吼聲,擡腳就想朝着那人踹。卻被方正拉緊了鍊條,被迫一個趔趄往後退了幾步:“我說了,别這麼暴躁。”
他這話是說給周浦深聽,也是說給在場的每一個人聽,岑路是暫且動不得的。方正轉臉朝着岑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岑教授是怎麼知道我是‘虎鲸’的?”
“艇長那副害怕什麼人暴露的态度,”岑路說,鏡片背後的眼神像激光燈似的聚焦在方正的臉上,“隻可惜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怎麼知道劉之渙不是跟我一起的?”方正眯着眼。
岑路沒有回答,他其實着實不能确定劉之渙是黑是白,與梁淺談過之後決定繼續任務,也是為了探探這位艇長的虛實。
如果帝國的準将也有二心,那麼這人絕不能留。
他于是繼續要求:“我要見艇長。”
方正十指交叉墊在下巴上,笑眯眯地講條件:“可以啊。艇長還在反應堆倉和他那堆死心眼的兵叫罵着呢。岑教授想見他,總得要些東西來交換。”
“别和我白費口舌。”岑路根本沒有和他商量的意思。
“岑教授,你看看現在的情況,”方正斂了神色,“現在你沒有資格跟我講條件,邦國要的不多,就想請教一下這海裡的血銀礦,到底在哪兒。”
岑路笑了:“那你大概隻能撬開我的腦袋了。”
“什麼?”方正微微皺了皺眉頭,伴随着踉踉跄跄的腳步聲,候春榭跑進了指揮艙,汗濕的短發往下滴着水,看着方正的臉他似乎畏縮了一下,還是微弱地說道:“方少尉……岑……教授他把所有的資料都毀了,包括電腦和設備。”
岑路瞟了眼方正迅速冷下去的神色,淡淡地說:“你當真以為我是待宰的羔羊?我勸你,用不着威脅高博士,他隻負責實地取樣,具體結果他一無所知。”他伸手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眼鏡,眼中精光迸射:“我工作,不是為了給他人做嫁衣。”
方正咬了咬牙,隻得擠出一個微笑改換策略:“岑教授,您是我們邦國的座上賓,您大可放心跟着我回去,邦國一定不會虧待你。”說罷打了個響指,立即就有人端着熱茶遞給岑路。
岑路沒動,隻哂笑了一下。
方正轉了轉眼睛,看見一旁對岑路目不轉睛的周浦深,提起嘴角:“是我疏忽了,周少尉,還是你來給岑教授遞茶吧。”
岑路一驚,自從進門來第一次面對方正露出了些表情。周浦深當即拒絕:“我不做。”
終于聽見周浦深的聲音,即便知道不合時宜,岑路卻還是不受控制地去看他。即便是在狼狽的時刻,這個男人依舊挺着背脊,寬闊的肩膀也是讓人能夠依靠的模樣。
岑路突然覺得鼻子有點發酸,可是這麼好的人,自己卻惹他生氣了。
“岑教授是千金之軀,我可不敢在茶裡放些有的沒的。”方正笑眯眯地硬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塞到周浦深手裡,“去,周少尉,讓岑教授潤潤喉嚨。”
周浦深依舊不動,拿着那杯茶梗着脖子。
方正摸着下巴,神色不耐煩起來:“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話音剛落便有人一腳踹在了周浦深的背上,背後潔淨的軍裝立即沾染上了馬丁靴的鞋印。岑路“蹭”地一下站了起來,看向周浦深的眼神掙紮着。
方正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意示大兵:“繼續。”
周浦深的背後又立即挨了一槍托兒,手中的茶飛出去,砸碎在鑲在船艙上的鋼闆上。
“再給他倒一杯。”周浦深被迫重新跪在地上,手裡被人粗暴地再次塞了一杯滾燙的紅茶。
岑路眼看着周浦深剛剛愈合的鞭傷再一次迸裂,血迹在軍服上洇出深色的痕迹,他被逼得眼睛發紅,惡狠狠地看向方正。
不等方正再次下令,岑路立刻伸手從周浦深手裡奪走了那杯茶,仰起頭一飲而盡。
方正舒服了,看着岑路蒼白顫抖的嘴唇笑得如沐春風:“早喝了這杯茶,周少尉也不用受這皮肉之苦。”
說完這話他卻依舊沒有放過兩人的意思,反倒指使一旁的大兵把周浦深從地上拖起來,一手捏着周浦深的肩一手握着小臂關節:“岑教授心疼周少尉,就多透露些内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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