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路道:“劉叔還真是勤勉,到了島上也要繼續幹炊事員的活,為艇上的兄弟們發光發熱。”他這話半是調侃半是真心。
老頭聞言停下了扇子,回頭瞪他一眼:“你以為我這把年紀了還來幹這吃力不讨好的活是為了什麼?還不是因為這幫小兔崽子讓人放不下心來。”
他又說:“在我們那個年代,糧草比什麼都重要,所以我才挑了這苦活來幹,最起碼我負責的東西,這幫兔崽子們吃着放心。”
岑路突然想起先前高輔秦說的,劉存己在騷亂之後四處喊話說艇上有叛徒,于是便思量着老爺子說到底還是不放心,于是生拉硬拽地也要将夥食掌握在手心裡。他很想問一問老爺子懷疑的叛徒是誰,可又有些猶豫。
劉存己看出了岑路突然變得嚴肅的神情,又想起周浦深這兩天魂不守舍的模樣,于是斷定岑路這是想起自己的衛兵來了。劉存己有心想讓這兩人和好,于是趟了這趟渾水:“呆腦殼,你這兩天和周浦深鬧矛盾了是吧?”
岑路對劉存己亂叫自己的名字已經習慣了,可突然聽見周浦深的名字還是讓他有些猝不及防:“沒……沒有啊。”
“還跟我撒謊呢!”老爺子氣不打一出來,“啪”地一聲合上扇子,伸手就敲上了岑路的頭:“我都多少年沒看見小周那副模樣了,難不成是小周倒退着長了?”
岑路有些摸不着頭腦:“倒着長……是什麼意思?”
老爺子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小周那孩子,才有竈台那麼高就來我們營裡了。那幾年陛下要打仗,那是四處招兵買馬啊,可就算這樣,小周這孩子也是我見過的最小的少年兵。”
“沒人知道這孩子有多大,他自己也不說。成天就那麼坐着,不說話不動。沒有新兵訓練的時候乍地看他一眼還以為是死人哩。”老爺子又展開了扇子,“可是該有的任務一點沒拉下,二話不說就圍着野戰訓練地一圈一圈地跑,兩隻腳都跑得起血泡也沒停過。我要說啊,有的年輕人還不如一個孩子。“
”對了對了,還有次打靶的教官看他可憐要給他減任務,那孩子啊,啧啧,眼神真是可怕。”
岑路覺得耳朵裡嗡嗡的,明明是與自己無關的事,他這麼聽着卻好似覺得血液都騰騰地開始往腦袋裡沖。
“就這麼個面冷心硬的孩子,直到了十五六歲被送進後方鍛煉了一陣子,才多少身上多了點人氣,總算是會笑了。”劉存己還在絮絮地說,“然後就是這次,我都快不認識他了,小周變成這幅面團子似的模樣到底是因為誰。”
岑路低頭望着那隻喝了一半的椰子,沒有接話的意思,隻是眉頭蹙得死緊。
“隻是這幾天,小周又有恢複他小時候模樣的苗頭了。”劉存己不搖扇子了,刻滿皺紋的雙眼有不易察覺的擔心:“一句話都不說,要不是一整個大個兒在那成天的散發煞氣,誰能注意到還有這麼個人啊。”
“我去找他談談吧。”岑路打斷了老爺子一大段意有所指的話,他已經快要失去耐心了,索性就滿足了他的那點小九九,這還痛快點兒。
“行啊,晚上七點。艇長……劉之渙那個兔崽子說了,在島上南邊兒的空地辦個晚餐,你去那裡就行,小周肯定在。”岑路的态度正中劉存己下懷,這便嘩啦地全說了。
“我知道了。”岑路回答道,端起椰子就準備走,“我回去準備下,換件衣服。”
“哎哎,要準備什麼呀,我看你這樣就挺好的!直接過去吧!”劉存己的聲音在身後還在不依不饒地跟着,岑路卻沒有理他,隻是加快了往宿舍去的路。
岑路走在密布的雨林中,運動鞋一腳深一腳淺地踩在泥巴路上,鼻息間傳來隐隐的火藥味。
他垂眸看着手臂上還未褪去的那道油漆印。傷口已經結痂了,不甚明顯地藏在深綠的漆色裡。岑路回去之後試了很多方法想要将這顔色去掉,可是最後都被證明是徒勞無功。
它隻能留在他的手臂和胸口上,像兩條醜陋的傷疤,記錄着這次岑路并無意造成的矛盾。
淅淅瀝瀝的小雨從頭頂寬大的樹葉上滾下來,正好落進了岑路柔軟的發間,突如其來的涼意順着他的頭皮沁了進來,激得他打了一個哆嗦。
現在要跑回宿舍已經來不及了,南方的雨總是來得迅猛而短暫,為今之計是找片茂密的樹林暫時躲避。
岑路一邊跑一邊看着連這樣大的雨水都沖刷不幹淨的痕迹,閉了閉眼睛。似乎隻要世界變成一片黑暗,自己的内心就能看得更清楚些。
其實他從來,從來都沒有和周浦深鬧别扭的意思。岑路隻是覺得,每當他自以為離周浦深近了一些的時候,周浦深就會變成自己完全不認識的人。上次黎晝的事是這樣,這一次關于欺淩也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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