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啟良忙着跟陳澈鬥法,不肯管這事兒,結果任由武官們前去震壓,用蠻力與流血來降伏百姓。而再等到後年,漠北鞑子入侵,京城都險些要破……”
為了不叫錦棠覺得不适,他隐去林欽一步步坐大的那一段兒,柔聲道:“糖糖,危難随時會至,我也不能像上輩子一樣,跟在陳澈的身後,任他為瞻。這輩子,我得帶着朱佑鎮走出一條不一樣的道兒來,不過,我總需要你的信任。”
錦棠聲音一尖:“信任甚?”
陳淮安揚起手來,說的話連他自己都難堪:“或者你不信,但除了黃愛蓮,我與那些妾室,真的什麼都不曾有過。”
默了良久,陳淮安眉頭微簇,略有幾分哽噎:“你不是不知道,那時候滿朝上下一片肅殺,林欽想要以鐵腕而統朝政,文臣叫他殺了半數,糖糖,那皆是我的戰友與兄弟,當時便給我個女人,我也……”
窗外正午的陽光透進來,灑在他胡茬錠青的面龐上,眉間是上輩子錦棠與他和離之後,偶爾見他站在路上,或者騎在馬上時,抹不去的痛苦與抽搐。
一點又一點的,分明才回來的時候,她是決對決對,不想跟他在這些事情上多說一句的。
及至後來,便漸漸兒知道他也有苦衷,知道他曾在渭河縣的時候,為了哄她戒酒,為了還齊梅誣賴在她頭上的債,曾經叫人打成那個樣子時,心中也有感動。
甚至于,上輩子他對于陳澈有敬有愛,對于陸寶娟,也是又憐又愛。
在那種情況下,他仍願意放棄陳府的豪門大府宅,與她相攜着,住在這清清減減的小院子裡,便為閣老時,每日也要穿過菜市擠回家來,她心中也是憐他的。
但唯獨關于黃愛蓮,是她提都不願意提,也永遠過不去的坎兒。
所以,兩輩子,她甚至都不曾問過,他與黃愛蓮究竟有過多少回,頭一回又是在那兒發生的。
也許恰恰是因為,他在床上太過肆無忌憚沒羞沒臊,隻要她願意她歡喜,什麼都願意做,所謂的水乳交融,渾然一體,難分難解,如膠似漆。
他和她在床上,真正魚水相歡的時候,不是兩個人,而是真正融二為一的一個人。
也是因此,她上輩子和離之後,也曾嘗試過接受林欽,卻無論怎麼樣也接受不了他。
她習慣了陳淮安臉上的胡茬,和他寬闊有力的臂膀,甜甜的情話兒,但凡他整個人挨過來,她便能體酥體顫。
可林欽不同,無論她再怎麼努力,和林欽之間總隔着一個陳淮安,她無力跨過去。
也恰是因此,便一次不忠,隻要一想到他曾與她做的事情,也與黃愛蓮那麼個女子做過,她就決難原諒。
顫抖着聲音,錦棠忍了兩輩子的好奇,終于還是問道:“是在上輩子的白雲樓,如今的天香樓嗎?”
陳淮安沒有說話。
事實上與黃愛蓮的那一夜,他到白雲樓先是赴陳澈的約,而後,見的是太後黃玉洛,在吃醉酒的情況下,與黃玉洛聊了許久,然後,大抵黃玉洛勸酒的功夫比較好,他又喝了幾杯,而後就爛醉如泥,不省人事了。
“總共幾回?”當她願意問這種細節的時候,就證明她是想要與他和解了。
……
“而後,我記得她父親死後,她有很久沒有在京城露過面,你把她養在何處?”錦棠見這人不說話,枕畔一隻玉梳子,索性就砸了過去。
陳淮安接過梳子,扣在了桌子上:“就是你去龍泉寺的那一回,我才見的濯纓,在那之前,我連濯纓那孩子都不知道,又如何能養他?”
該解釋的總還是要解釋清楚。畢竟重來過來,他沒養過就是沒養過,這個糊塗黑鍋不能背。
錦棠也是奇怪,本是因為好奇才提起來的事兒,此時越來越氣,偏他還不肯解釋,索性恨恨說道:“陳淮安,你都曾說,一次不忠百次不容,麻溜兒的,滾吧。”
陳淮安總算剝出一粒完整的瓜子瓤來,添到了錦棠所剝的小碗裡頭,便聽樓下一人高聲說道:“黃閣老給的臉都不要,葛書生,從今往後,咱們就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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