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花臨死前的夢一直讓毛玉華耿耿于懷:如果自己當時去救,也許小花就死不了。因此,毛玉華很相信這個夢。
分家了,忙是忙了點,但也自由些,毛玉華決定去西面山上看看。
天蒙蒙亮,毛玉華就到廚房準備了些飯菜,再找了幾件舊衣服(那年頭沒什麼衣服,都是補了又補的)直奔向鬼谷。
西面山上真是靜啊,靜的隻聽到風聲,靜的連小草擺動的聲音都那麼清晰。
是的,毛玉華确實很害怕。
不過,鬼魂不是都怕光嗎?天已經亮了,應該不會遇到。
毛玉華小心翼翼地按着夢裡的方向往前走。
奇怪,果真有涼亭!
可是,怎麼看不到他們呢?
來都來了,那就……毛玉華把手裡的飯菜放到涼亭裡就慌忙逃回家。
那時候沒有塑料盒也沒有鐵盒,裝飯用的是竹桶。
回到家她裝作什麼也沒發生:即便是鬼,也先送幾天試試吧,他們太可憐了,做鬼也要吃的……
第二天再去,卻發現飯菜果然被吃了,竹筒空着放在那裡:吃得很幹淨,一粒米都沒剩下……
嫂子和倆娃都看不到。
對,她們一定沒死!
送了幾天之後,毛玉華就不再害怕了。
可是,送了兩個星期之後,那飯菜卻突然沒吃掉,全原封不動地放着。
咦,這是怎麼回來?難道他們……
毛玉華再試了一天,飯菜還是原封不動放着。
她急了,鼓着勇氣在山上呼叫起來。
“嫂子……嫂子……”
然而,回答她的是“布谷”“布谷”的鳥叫聲和自己的呼叫回音。
那回音聽起來讓人毛骨悚然,毛玉華吓得趕緊往回逃。
沒曾想到了村口就跟正要上山幹活的老公撞了個滿懷。
“玉華,你這是哪裡來?”
“西面山上,給嫂子們送飯……”一時慌了神的毛玉華脫口而出。
“你瘋了!玉華,你瘋了!他們真的死了!玉華,你知道嗎,以前真的有人到那裡就回不來了,我嫂子他們也是!你别再去了!你肚子裡還有孩子!”沒發過火的董青春居然也沖毛玉華吼。
董青春的吼叫把村裡人引來了。
“董青春,這老婆你也敢要?換我就休了她……”人群裡居然有人這麼說。
“休妻?”
“對啊,讓她回娘家去……”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都在幫董青春說話,簡直就是把毛玉華當成了壞女人。
毛玉華低着頭,咬着嘴唇一聲不吭。
看大家都這麼說毛玉華,董青春反倒心軟了。
“沒事你早點回家,娃在家等你……我去田裡了……”董青春說完,飛也似的逃離。
董青春都走了,大家也沒什麼好說的,也就散了,各幹各的去。
人群都散去之後,毛玉華呆呆地站着。
“他會休了我嗎?”一想到可能被休,她渾身顫栗起來,因為,她跟别人不同,休了的話她就真的無家可歸了,娘家是回不去的。
“真覺得難受就哭出來吧……其實你沒錯,萬一人活着呢,再說,就是給鬼送飯也沒錯啊……”耳邊卻突然響起熟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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