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放學後,喬水又去廁所放了次水,剛拉上褲子,門口有叮鈴哐啷的動靜。
天。又是那把熟悉的嗓子,“嗚嗚啊啊”地急喘着哭,像被掐着脖子的小動物。那聲音比他爸在他耳邊絮絮叨叨還煩,喬水扣上褲扣,心想唐岱原來心是這樣善的麼,喜歡這種可憐。他不行,他是煩透頂了。
喬水在想到這些時,心裡都是泛酸的。
他和唐岱的關系還那麼硬邦邦呢,像深冬裡凍硬的冰坨子。這世界也沒勁透了。
“你們别、别動我!滾!滾開!”
吵死了吵死了,這小鬼為什麼嗓子變得這麼尖了,真是服了。
喬水往門口去。老舊校區長長的男廁,光線也不那麼好。隔壁班的男孩兒或許又在開常楚遙玩笑了。
逆光。喬水眯着眼睛思索着什麼。他看見那群人推搡着常楚遙進來,下手不輕,還有個在揪那小鬼的頭發。這玩笑未免有些過分了。
原本該是擦身而過的。可走到近前時,喬水扒拉開那群人的手,像拎雞仔似的把常楚遙拎出來了。饒是這樣一個屬于喬水的高光時刻,常楚遙還像躲歹徒一樣躲着他的爪子。
常楚遙的皮膚莫名其妙得比其他男孩都更白更嫩,喬水把他捉出那個男廁時,在自然光下看到他鎖骨處的三四道紅色的抓痕。
這就是喬水保護常楚遙的全過程。清晰的記憶隻到了這裡,剩下的東西就變得很籠統。
這事兒隐約也成了一個節點。隔壁班的女班主任要聯系常楚遙的家人到校溝通。班門口,把常楚遙從男廁拽出來的喬水蹲在同樣蹲着的常楚遙身邊,聽常楚遙用叫啞的嗓子說一些不着邊際的話,他嘴欠了,忍不住跟人說:“你他媽但凡能正常一點兒,能混這麼背嗎。”他發誓。這就是年輕的他能給予别人的極大善意了。可常楚遙又抱着頭嗷嗷大哭起來。喬水煩得一甩頭,看到走廊那邊的——他眨了一下眼,那邊的唐岱。那人剪了點頭發,把它們紮在腦袋後面,他第一眼幾乎認不出。
原來都能當家人來處理校園矛盾了。
喬水蹲那兒,心裡尴尬得發慌,感覺自己血都涼了也不流了。他想做個什麼讓自己輕松點的動作,可煙也不敢摸,手機也不敢摸。常楚遙還在旁邊哭得抽抽。
他在腦子裡盼了一萬次,盼唐岱多點什麼表情,多點什麼反應。可唐岱愣得像塊木頭,走來,一塊行走的木頭。好在喬水并不是無路可走,他起身,從樓道口逃跑了。
29
喬水幾乎可知,自己所有的記憶都是節點式的,所以他總強調這個。他的時間軸像根伸縮棍,往日裡都隻是一小截,隻到要用的時候,才扽長了仔細回想。
比如喬水對陸乙簾,他總不記得自己真怎麼了他,老覺得陸乙簾那些抱怨和報複的根源都是杜撰的。可他隻要記得一件事——陸乙簾為慶祝自己成年,18歲生日那天去燙頭,燙毀了,一頭毛像炸了鍋,扣着帽子自閉。他怎麼做了呢,他騎到陸乙簾肩膀上坐着,在陸乙簾家,拿電推子給陸乙簾推了個光頭,陸乙簾一米八的個兒,當時哭得像被閹了。
喬水隻要一想到這一标志性事件,他就能聯想起一連串他對陸乙簾的“惡行”,雖然從不加反省就是了。
眼前,常楚遙脫了鞋,光着腳踩在門口的地毯上,縮着腳趾,低頭,整個人像被戳戳了的含羞草。
喬水認為這樣一幕也會并入他記憶裡的标志性事件的。詭異得讓他頭疼。
奇怪的是他們之間哪怕一丁點旖旎桃色的氛圍也沒有,喬水隻覺得尴尬,像有什麼在捏着他的氣管,擠吧擠吧,他連呼吸的勁兒都沒有。
喬水往後退了一步。人已經進來了,就不是不迎的意思,可要讓他說點什麼迎人的話,那不如讓他放幾個屁。
喬水想通了這一點,就決定不要再為難自己。他幾步走到沙發上坐下,開了電視在卡通頻道看方言版貓和老鼠。他看也沒看常楚遙,心裡期盼着她能随意點兒自助,别讓他叽叽歪歪上去招呼。
短短一集過去一半,常楚遙如女鬼般站在原處,一點動靜也沒有,在這屋裡未免也太滲人了,喬水是看不進去了,回頭不耐煩地把人瞧了一眼。
靠,丫正蹭他電視看呢!
喬水真掙紮,可他崩不出什麼屁,隻好張嘴了,他現在就想掐死唐岱,要他面對這樣的事兒,太不人道了。
“我給你暫停到這兒,你去裡面沖個澡,行不行?”他孫子似的跟人打商量。
常楚遙點頭,那股害怕勁兒去了些,人看着就不那麼呆滞了,可她忽然想到什麼,又搖頭和喬水說:“……這兒沒我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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