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你這過來是為了什麼?我可不信你是專門來見我家弟妹的。&rdo;劉文看着他,慢慢的笑道,鄭鈞下瞥了他一眼:&ldo;劉大郎,别人都說你是個君子,我卻偏偏要說你是個小人,以咱們這樣的關系,我就不能專門來見見他們?&rdo;&ldo;既如此,我就将他們叫出來,你見了就回去吧,隻有一點,我妹妹膽小,隻能隔個屏風給你行個禮。&rdo;劉文說着,就要讓李山去叫人,鄭鈞下隻有服輸:&ldo;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我是來見他們的不假,但同時,也還有件别的事……&rdo;他一邊說,一邊看劉文的臉色,而劉文隻是笑着喝茶,笑的鄭鈞下很有點狼狽,說到一半就住了口:&ldo;劉大郎!&rdo;劉文也知道見好就說:&ldo;說吧,到底是為了什麼?&rdo;&ldo;二……不對,小……也不對,就是定輝,定輝還有一門親戚,你們知道嗎?&rdo;&ldo;李相說過。&rdo;&ldo;那你可知道這門親戚快進京了?&rdo;&ldo;估計時間也差不多了。&rdo;鄭鈞下又探過身體:&ldo;那你知不知道,聖上已經決定給你們個爵位了,雖還不知道是幾等的,但起碼也是三代内可以繼承的。&rdo;劉文點點頭:&ldo;這倒還不知道。&rdo;見他還是這麼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鄭鈞下有些急了:&ldo;你到底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啊。李相最是看重禮法,這爵位應該是隻有一個的,要是讓那邊得了,你們可就沒有了。&rdo;&ldo;這一點,我倒還是知道的,可到底要給誰,還要看聖上的意思。鈞下兄又不是不知道我們,現在外面看着是好看,其實就是個架子,除了這處房産,也就是鄉下那幾畝不值錢的地了,這房産是李相給的,雖然現在登的是我的名字,也是不能随便出手的,而鄉下的那些産業,賣了也不值多少錢,鈞下兄又讓我們如何做呢?&rdo;鄭鈞下看着他,劉文又道:&ldo;當初放榜和搬到這裡來的時候,也的确收了一些禮,但你也知道這上京的物價,不說别的,我們總要留出一家十多口還有這兩匹馬未來兩個月的開銷吧,除掉這些,你說我們還能拿出什麼?&rdo;鄭鈞下吐了一口氣:&ldo;既如此,那我也就明說了。&rdo;&ldo;鈞下兄請說。&rdo;劉文一邊說,一邊端起了茶杯。&ldo;你們家,不是還有那君子蛋嗎?&rdo;正在喝茶的劉文差點将嘴中的茶又吐出來,他勉強的将那口水吞到肚中,面色古怪的擡起頭,鄭鈞下有些赧然,但還是道:&ldo;我并不是讓你讓好處給我,隻是這蛋你既然能賣給别人,為何不能賣給我?别人給你什麼價,我也一樣給你,必不會讓你吃虧就是。&rdo;劉文連忙将茶杯放到桌上,咳嗽了一聲,慢慢的開口:&ldo;鈞下兄要買……唔,松花蛋?&rdo;做一個好宗室很容易,隻要一心想着朝廷皇帝……就算這個任務的難度高了點,你的思想覺悟差了點,但隻要不是三心二意,明明是自家的朝廷,你還偏想着讓個外人來繼承就行了,大珠朝的朝廷是不會強求宗室在關鍵時刻為他們擋大刀的。之後呢,隻要不犯什麼大事。像是偶爾在街邊調戲個小女子,偶爾下館子的時候不給錢,偶爾去借某商戶一點銀子……這些,一般都是不會被算到大事中的。至于說什麼算大事,那就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了,概括的來說就是,不要引起什麼大的反應就好。比如說你平時調戲個小娘子不算啥,但萬一你調戲的這個小娘子有個有功名的父兄,然後她這個父兄還有點倔脾氣,在事發之後,憤怒的來一場叩阍……那本來一件不大的小事,就立刻變大了。當然,像這樣的事情很少遇到,所以,在一般的情況下,宗室們的生活還是非常逍遙的。他們有天生的高人一等的地位,有天生的莊子鋪子金銀可分,所需要做的,其實就似乎享受人生了。不過要做一個有追求有理想的宗室就不容易了。首先,宗室和驸馬一樣,也是不好和官員來往太密切的;其次,一般的宗室也不好考學。宗室中是有官員,但大多是皇帝親自提拔的,那種從秀才到舉人再到進士的不能說完全沒有,但也是不多的。首先能進專門為他們開的官學的就不多,其次進了官學能考功名的同樣不同。不好當官又不好和官員們走的太近,雖說他們本就有身份上的優越性了,但發展的前途也被限制了。對于宗室們來說,要不,就是混吃等死,要不,就是發展自身的才幹。大多數宗室們選擇了前一條路,小部分的雖選擇了後一條,但大多也就是發展書法和繪畫上的興趣,他們有錢有閑還有條件,一般走這條路的宗室們都能幹出點成績,但悲催的是,安平帝的帝位雖然是從自己的老子那裡繼承的,但是他卻沒有大多數皇帝那種附庸風雅的嗜好,也許也有一些,不過絕沒強烈到見到一幅不錯的字畫就龍心大悅,然後将創作者召集過來秉燭夜談的地步。而那種能夠成為書畫大家名傳千古的人物十年二十年也不見得會出現一個,而且就算出現了,等他們被認可的時候往往也是在他們千古之後了。安平帝既沒有慧眼識英才的目光,宗室們也沒有研究一輩子然後惠及子孫的覺悟‐‐就算有,目前也還沒有成功的先例在,所以,本就有些邊緣化的宗室們要想出頭,那還真不是一般的不容易。鄭鈞下自知自己在書畫上平平,貌似也沒有一夫當關的勇武,要想出頭,那就要另辟蹊經,而不管是要做什麼,沒有銀子都是萬萬不行的,所以他早早就開了鋪子。在京城中開鋪子并不容易,好在他多少還有點身份,又會周旋,他那個鋪子倒也還過得去。但是京城物價高,他的開銷可要比劉家還大,他那個鋪子也不過是勉強支持,就算說他還有個小莊子,每年的盈餘也有限。在松花蛋最初出現在京城的時候,他就覺得這是個機會,後來知道是劉家兄弟弄的,更是心動不已,可以說他最初刻意和劉家兄弟結交的時候,松花蛋也是要占很大的原因的。他是久經事故的,知道一上來就說這事,就算成了也有些不美,所以就耐着性子,經常的來往于劉家,漸漸的,倒真有了幾分真感情。他本來是想再等一段時間的,但眼看這松花蛋在京城慢慢就要有名聲了,再知道華安的那一家快到京城後,他就坐不住了。這松花蛋的生意,絕對不隻是他一個人看到眼中了,隻是那些人應該和他一樣,不太方便動,但若是這爵位落不到劉家手中……那就很難說了。有了爵位,鄭定輝就是正經的宗室,沒有爵位,就說安平帝認了他,也是不在玉碟上的。現在也許有人忌憚不會怎麼樣,以後可就難說了,就說他在以前就拿到了松花蛋的配方,可到時候究竟會如何也很難說。鄭定輝是否能拿到爵位,直接關系到他以後的利益,也不由得他不上心,聽劉文這麼說,他也就道:&ldo;大郎也許還不知,這蛋……可不止我這一家看中了。&rdo;劉文心下有幾分猶疑,古代不比現代,南方的一些水果對朝廷都是稀罕的,這自然是因為水果有保鮮期,不過貨運不方便也是原因之一。松花蛋雖然進入了上京,數量卻不多,劉文也沒怎麼見過,所以也不怎麼知道行情,不過他此時當然不會這麼說,隻是又喝了一口茶,然後慢慢的道:&ldo;那以鈞下兄的意思……我們應該如何做?&rdo;見話題向自己所希望的方向發展,鄭鈞下提起了精神,伸出三個手指頭:&ldo;爵位的事情,可以說是皇家的私事,雖說朝堂大臣也會在這上面插嘴,不過目前來看,也還是要看那一位的意思。&rdo;他說着,左右看了看,又多伸出一個指頭。他也知道李家的這個宅子是怎麼來的,說話的時候,不免就小心了幾分。李思安在家行四,人稱李四郎,所以人們在提到他的時候,也會這麼表示。&ldo;除此之外,最重要的還是陛下的意思。不過還有一方雖不怎麼重要,卻也有幾些份量,比如那位三太爺、二大爺,這兩位雖然不怎麼出來了,可畢竟輩分在那裡,在這件事上,也是有發言權的。&rdo;&ldo;那鈞下兄的意思就是……&rdo;&ldo;大哥!&rdo;他正說着,外面傳來鄭定輝的聲音,劉文應了一聲,鄭定輝推門而入,他先前和劉武英兒上街了,一回來就聽說鄭鈞下來了,這才連忙趕過來,他和鄭鈞下寒暄了兩句,就說要去換衣服,劉文道:&ldo;先不忙,你也先聽聽鈞下兄的話吧。&rdo;鄭定輝一愣,應了聲是,然後就坐到了一邊。&ldo;鈞下兄,請說。&rdo;鄭鈞下一愣,心說先前不是劉文正說着嗎,怎麼就換成了自己說了?不過他雖這麼想,但還是把前面的話大概的說了一遍,最後又道:&ldo;聖上如何想,我們不好左右,那一位又向來是鐵面無私的,隻有這些太爺們,是我們能活動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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