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兩。”謝元娘豎了豎手指。
剛剛還在誇誇其談,突然頓住,蔣才還要說的話就停住了,目光瞪着謝元娘,透着兇光,“成交。”
他恨極了謝二拿捏住他的作派,偏偏每次都能被她拿捏住。
蔣才昨日才又看中一副畫,正好一百兩,可他一個月的月銀才五兩,自打上次他偷賣了祖父的青花瓷之後,現在隻要他出府,祖父就讓人盯着他,像防賊一樣,蔣才有心偷東西出去當也沒這個機會。
正愁着在哪裡去籌這一百兩銀子,就送上門來了,蔣才實在拒絕不了這樣的誘惑,又不喜歡被謝元娘拿捏,便心裡勸着自己一直想那副畫,心裡的不甘才消了下去。
車夫被蔣才帶走,謝元娘趕着馬車回到謝府時,已經是亥時前,守在門房處的是謝府的總管福伯,一看到二姑娘回來,立馬讓人往正院那邊送信,又親自引了謝元娘去了前院的書房。
謝父在統領衙門那裡備了案,隻讓他回來等消息,他心如着火,哪裡坐得住,回府後被長女勸了,怕事情鬧大傷了小女兒的名聲,這才強忍着留在府中,一聽到女兒回來了,就往外走,就見人已經進來了。
“元娘。”謝父見女兒衣衫零亂,整個身子僵硬在原地。
孔澄卻直接上前,“元娘,受什麼委屈了和表哥說。”
謝元娘安撫的笑道,“表哥,别擔心我沒事。”
一句沒事,謝父的心落了下來,“好孩子,快坐下,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謝元娘把事情經過說了,先是醒來後自己怕被發現是怎麼裝暈迷的,又是先松開了自己的手,最後踢落車夫的事,她說的時候謝父和孔澄面上的擔憂之色慢慢的退下去,換成了笑容。
原本險象環生,被謝元娘一說,就像極了樂子,特别是她提起那一腳時,還當場做了樣子,謝父和孔澄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書房外面,得了信的孔氏和謝文惠及硯姐也一同來了,三人來時正聽着裡面說着路上的經過,不說旁的,這樣的事情換作平常女子早就吓的沒了魂,可謝元娘沒事不說,還過的這般愉快,一向清冷面無過多表神的硯姐,此時眼裡也湧出淡淡的笑意。
以往隻覺得謝元娘沒有規矩,此時到覺得這份任性到讓人變的機靈讨人喜歡。
謝文惠亦是同樣的感受,她扶着母親的手重了幾分,隻覺得胸口有塊大石頭壓着,氣惱她在府中幫謝元娘壓着此事,偏謝元娘沒有落得悲慘,還笑的這般沒心沒肺,氣的她兩肋生痛。
孔氏卻在書房裡一片笑聲時,推開門走了進去,“孽障,全家人為你擔心了一整天,你還笑得出來,你有良心嗎?”
一句話,書房裡沉默了。
面上帶着笑的謝父似被人當面甩了一巴掌,“寄柔。”
謝府裡的人都知道,隻要是謝父直接夫人的名子,證明謝父那是生氣了。
孔氏紅着眼圈,“好好好,惡人都是我,你們都沒有錯。”
丢下話人轉身走了。
謝文惠此時恨不得咬死謝元娘,哪裡還想見她與她虛與委蛇,正好借機會追了孔氏去了,硯姐也沒有料到會這樣,走也不好,不走也不是,僵在原地。
“勞表妹惦記,天色晚了,表妹明日還要去族學,回去歇了吧。”謝元娘的話打破了書房的沉默。
硯姐看了她一眼,“表姐平安歸來就好。”
她福了福身子,走了。
謝元娘将門帶上,笑道,“母親刀子嘴豆腐心,父親又不是不知道,她也是擔心我。”
謝父聽了這話心裡就更難受了,明明女兒心裡難受,還要反過來安慰他,一邊是妻子一邊女兒,終是隻能長長歎息一聲。
中間有這樣的事,天色又晚了,謝元娘辭别了父親,和表哥往外走。
一路上兩人要分開了,謝元娘才停下來,“表哥不說話,可是因為剛剛母親的事?”
“你……母親一直這樣嗎?”黑暗裡,謝元娘看不清表哥的神情,卻聽得出他聲裡裡的關心。
謝元娘似早就料到表哥會這般問,笑道,“母親是疼我的,表哥在瞎想什麼呢。”
過了族學辯論會,表哥就要回江甯縣的外祖家,謝元娘不想讓表哥擔心,再說便是說了又能如何解決?母女之間的事情,外人也插不上手。
孔澄不作聲。
謝元娘卻不敢再多呆下去,她怕自己會忍不住說出實情,“在外面折騰了一天,我先回去了,表哥也早點休息,明日我随你們一同去族學。”
孔澄悠悠的歎了口氣,“白日我讓人送了些布匹到你院子裡,你看看若沒有喜歡的,我再讓人送。”
“表哥最疼我。”人走的遠遠了,還能看到她在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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