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瑚抿抿嘴,取這麼個字号,這二師兄,怕平日裡對這科舉功名并不甚用心。再一看,曾飒聽了徐江一番話可不就苦下了臉,道:“我對那八股文章實在是沒興趣,過了秋闱已經是極限,這春闱……”搖搖頭不說話了。
劉衍冷看了他一眼,很有些恨鐵不成鋼:“但凡你少費些心思在那玩意兒上,今日也不至于如此!”曾飒對他卻是怵得慌,被他說得直低下了頭。
徐江笑笑,道:“詩詞歌賦,雖非正統,卻也不易,修業天賦卓越,詩詞文采風流,這點,律明,你可不及他!”
劉衍字律明,聽罷哼了一聲,一眼掃過曾飒,曾飒跟他眼神一對上,聽了這話原本飛舞起來的眉頭登時就又萎靡了下去。徐濤在旁邊撲哧就笑了出來,被曾飒乘着劉衍沒注意,狠狠瞪了一眼。
徐江指着曾飒和徐濤,對賈瑚道:“四書五經,詩詞曲賦,修業都頗有造詣,至于文華,我這做哥哥的不說他有多才學,好歹也是過了科舉,為你講解一二書典,料也擔得起。他如今差事不重,每日裡常在家厮混,你也别客氣,有事隻管問他們。”
徐濤徐文華對賈瑚點點頭,笑道:“瑚哥兒可千萬别空氣,有什麼疑問的,盡管來問我!”
賈瑚一一謝過四人:“日後還要勞煩四位師兄了。”
徐江等人坦然受了他的禮,又叙了會兒舊,日頭已經升起來了,當即再不耽誤,各自去了書案後坐好,由劉衍率先給賈瑚講解:“子曰:“子曰: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衆星共之。……”
那書案是早先就預備好了的,五張桌子,賈瑚的書案偏向門口,一張書桌正對着他,劉衍便在這裡為他授課,另三張書桌放置偏裡,靠近了一大排的書架,這會兒徐江幾人就坐在那裡,拿了本書在手裡,卻沒看,仔細聽着劉衍為賈瑚授課。房間窗戶是兩扇往外開的,透過窗戶,就能看見幾叢芭蕉,倒是綠綠蔥蔥。屋子的對面,則是徐渭的書房,兩個房間中間隻隔着一塊空地,平日徐渭若在家,隻消坐在書桌前,透過門扉,便能看到賈瑚讀書的景況——這一番安排,不可謂不細心了。賈瑚這般想着,對徐渭的觀感越發好了。
劉衍徐江都是盡心盡責的人,既然接下了徐渭指派的任務,就半點不打折扣,劉衍先教賈瑚習論語,徐江教他寫字,徐濤為他講授文人間的禮儀,曾飒為他講授詩文,怕他年小接受不了,内容都是淺嘗辄止,很是貼心。
賈瑚尋思着以後可是要和這些師兄長期相處的,倒不好一直藏着掖着,也有意震震他們,便不十分壓制自己的水平,一日下來,叫劉衍幾人都是大吃一驚!
徐渭回來時,正就趕上了賈瑚在那裡背誦劉衍今兒教授的内容:“孟懿子問孝。子曰:‘無違。’樊遲禦,子告之曰:‘孟孫問孝于我,我對曰無違。’樊遲曰:‘何謂也?’子曰:‘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孟武伯問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憂。’……”全篇流利順暢,無一絲磕絆,不禁笑道:“背的好!”
劉衍徐江等人忙站起給他見禮,徐渭點點頭,過去坐了,看看賈瑚,問道:“怎麼今兒就學為政第二了?先前的學而第一……”
劉衍解釋:“師弟在家時已經學過此篇,弟子查過,倒也順暢,便接着往下教了。”
“哦?”徐渭招過賈瑚,随口問道:“君子不重則不威?”
“君子不重則不威,學則不固。主忠信,無友不如己者,過則勿憚改。”
“慎終追遠?”
“曾子曰:‘慎終追遠,民德歸厚矣。”
“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
“子曰: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謂好學也已。”
師徒兩一問一答,徐渭越問越歡喜,劉衍和徐江兩人對視一眼,徐江把手上賈瑚描摹的大字在劉衍面前晃了一圈,低聲笑道:“瞧着字體,可還入眼?”
劉衍瞄過幾行,字體方正大氣,轉折處已微露風骨,冷哼了一聲,好許久,這方小聲道:“可惜了,卻是榮國府出來的~”
徐江但笑不語。
劉衍出生山東,族譜錄上已傳承二十六代,家中有記錄曆史可追溯至魏晉,雖在前朝末年遭遇滅頂之災,幾近消亡,但門風清貴,一家書香,風骨猶存,與勳貴卻是關系疏遠。劉衍年少追随徐渭,對勳貴觀感已是改變許多,隻是對賈瑚,說不得還有些心結在。徐江不求别的,隻要他能正視了賈瑚的為人脾性。至于旁的,徐江相信,以張氏的為人,他的孩子,定是招人喜愛的!
晚間賈瑚回府時,先去的賈代善書房給他請安,賈代善倒也關心他,拉着問了許多在徐家的事,又問徐渭教了他什麼。賈瑚一一回答了,半點沒有隐瞞。
賈代善聽着很有些感慨:“你那幾個師兄我也是見過的,小小年紀,為人處世都是頂尖的……”複雜地看了眼賈瑚,想了想,最終也隻不過囑咐了一句,“跟着你師傅,可要好好學!”
賈瑚答應了,等了好一會兒,沒見賈代善有旁的吩咐,就告辭離開了,離開的時候隐隐見着旁邊小書房透着個小人的影子,想着該是賈珠在讀書,正要走近幾步,那人影突然又往裡去了,賈瑚腳步一頓,随即變換了方向,回自己院子去了。
賈代善沒見着這個,坐在椅子上,為賈珠又是好一番的感歎:“若他也有這般才學出衆的師兄……”
别看今早上賈赦取笑張氏胡思亂想,一天下來,等及賈瑚差不多該回來的時候,他早早就在屋裡等着了,沒事還找張氏聊些京裡出的新鮮事,被張氏好一通笑話。“你個爺們,好好的在我這裡跟我扯這些雞毛蒜皮的事。”
賈赦隻厚着臉皮當沒聽見,照舊一杯茶捧在手裡,悠悠哉哉喝着。聽見下人通報說賈瑚回來了,他眉一挑就要站起來,那廂張氏早就起身往前迎了出去,他便覺得有些不自在,瞄了眼衆人,見沒人看他,又坐了回去,嘀咕了一句:“像什麼樣子!”拿起杯子抿兩口茶,眼睛直往前面瞅。
張氏拉着才進門的賈瑚,上下一通打量,按着他坐了椅子上,關切地問道:“累了吧?今兒順利嗎?你師傅師兄對你好不好?”
賈瑚失笑:“母親,身邊那麼些人伺候着,兒子怎麼會累?”又仔細把今天的事精簡着說了一遍,道,“師兄師傅都好,講起課來精簡易懂,兒子學了不少東西呢。”
張氏便喜笑顔開,點着頭隻來回叨念着:“這就好,這就好。”賈赦坐在上首,心裡就有些不是滋味。
賈瑚複又笑看了他,道:“今兒頭天上學,四個師兄全來了,一天裡教了好些東西,後面師傅又考校,兒子心裡也忐忑着,生怕哪裡做得不好,失了面子還是小事,就怕讓人以為是父親沒教好,可是擔心得緊。索性師傅問的都是父親前面講過的,沒甚難度!結束時,師傅還說,都是父親教得好!”
賈赦還沒說話,不過臉上的得意是怎麼都掩飾不住的。張氏捂着嘴笑:“你年紀還小呢,别想着些事,答得上來就答,答不出來也不要緊,橫豎你才學了幾天。”賈瑚笑笑,沒接話。
賈赦嫌她唠叨,把茶杯往邊上一放,不耐煩道:“你個婦人懂什麼,他再小,那也是府裡的嫡長子,出了門便是代表着你我的面子,怎麼能随便?”闆着臉囑咐賈瑚,“在徐府你要敢不好好學,不用心功課,仔細你的皮!”
賈瑚站起身半彎了身子答道:“是,父親。”
張氏便埋怨他:“你跟孩子兇什麼?!”又安慰賈瑚,“别理你父親,讀書辛苦,萬事啊,還要你為先。”
賈赦有心說幾句,又怕吓着了賈瑚,輕咳了兩句,帶着些煩躁道:“好了好了,孩子才回來,你就拉着說那麼多。”對賈瑚喝道,“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去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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