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可是知道榮國府的權勢富貴的,哪敢怠慢,聞言忙給王氏探脈查看。要說王氏這病症也簡單,老大夫行醫幾十年,一搭脈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忙叫人給他準備筆墨紙硯好讓他開方子:“奶奶這是坐胎未穩就進補太過,這才動了胎氣見紅,老夫如今開服藥趕緊去煎了來,或許還能保住孩子。”又從醫藥箱裡拿出銀針,給王氏在手上頭上各紮了兩針,回頭對賈母道,“索性這位奶奶身子骨很是康健,若能撐過去,再好生調養。”
張氏眼神閃了閃,抿起了嘴唇。賈母卻直叫着阿彌陀佛:“可是老天保佑我賈家!”
大夫畢竟怕擔責任,瞧賈母仿佛完全放了心,不由後悔自己方才把話說得太慢,怕王氏萬一真有事自己得吃挂落,忙又說道:“老夫也是盡自身所能,一切還得看天意。”又問,“我查看奶奶的脈象,怕這胎有兩個多月了,本來還算康健,隻是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大補,這才動了胎氣。隻是我不明白,奶奶這是用了什麼,怎麼就會大補過頭了呢?”
賈母直覺瞄了一眼賈敏,見女兒神色慌亂無措,怒氣便消了大半,歎口氣,無奈道:“前頭我們在用水鴨湯,裡面用的上百年老參和靈芝。”
張氏驚呼一聲:“百年老參?”賈敏神色越發不自在,賈母卻恍若未覺,依舊鎮定自若。
大夫撫着自己的胡須點頭:“這便是了,人參大補,卻難免燥熱,本來入藥水鴨湯,倒很是适合孕婦進補,隻是上百年老參,藥效畢竟太過。”又問,“奶奶怕是用得也不少吧?本就藥效太過,加上量又大,難怪好人也受不住了。”
“二嫂可用了兩碗呢。”賈敏跌足大恨:“好好地有了身孕,怎麼都不說?!我不過初次下廚,竟招來這麼個事兒……”說着,淚珠子直在眼眶裡打轉,委屈地不行。
賈母不想叫大夫看了笑話,回頭狠狠瞪了她一眼:“你嫂子都這樣了,你還敢辯解?站一邊去!”一邊又細細問大夫王氏的情況,“除了動了胎氣,可還有别的什麼?可莫要傷了身子。”
大夫搖搖頭,讓賈母放心:“本來是大補的東西,隻是奶奶有身孕受不得而已,除了動了胎氣,别的并沒有什麼。”這動了胎氣最是麻煩,兩個多月的身子,正是不穩的時候,要一切平安大吉也就算了,萬一這王氏肚子裡的孩子就流了,小産傷身,王氏的身子多少還是會有影響。老大夫以前從不曾出診榮國府這樣公爵之家,有些忌諱難免生疏,如今越想越覺得王氏情況不好,心裡直懊惱不已,怎麼他先頭就想要顯擺自己的醫術,把話說得那麼滿!回頭王氏不好,榮國府把氣撒在他頭上……老大夫想想都不寒而栗。又補充道:“不過奶奶這次到底見了紅,後面幾個月,怕都得在床上躺着,仔細休養了。”
正巧太醫來了,賈母等圍着太醫又是一陣焦急,但凡醫者,就沒有高興病人請了自己又請别人的,顯得自家醫術及不上人似地,看見老大夫,王太醫臉上就不好看,隻是賈母滿面焦急,又是事關賈家子嗣,王太醫多年與賈家相交,也有些交情,這才壓下了不快,細細給王氏診治。
結果自然與老大夫的差不離,聽說老大夫紮過針了也沒說什麼,隻是拿過他開的方子增減了幾味藥。老大夫正求之不得,太醫改了他的方子,王氏要好了,先頭他紮針自然還是有功勞的,要不好,這還有太醫頂着°安靜站在一邊做隐形人。
賈代善帶着賈政賈赦也匆匆過來了,瞧見太醫,忙問是怎麼回事?“我和老二正在講書呢,怎麼聽說老二媳婦就動了胎氣了?”
賈敏心裡發虛,忙道:“這都是我的錯,今日我學廚,給做了道進補的水鴨湯,用得上等好材料,結果藥效太強,不妨二嫂竟然懷了孕,一下進補太過,就給動了胎氣。”捏着帕子直哭道,“二嫂先頭一直喊疼,可把我吓壞了。我本是興緻起來學廚想給父親母親親自做湯進補,沒想到卻是這結果。父親,您罰我吧。”
賈敏哭得可憐,姿态擺的又低,賈代善一時倒不好全怪她,回頭對着賈政便是一通呵斥:“你媳婦有了身孕?咱們前頭我們都沒聽說過?”
賈政自己還糊裡糊塗呢,哪能回答得了賈代善,低着頭心情複雜:“回父親,我也不甚清楚,王氏并不曾告知我這事。”
張氏奇怪道:“二弟也不知道?這可是奇了怪了,難道弟妹也不知道自己有身子?也是,這樣的喜事,哪有隐瞞的道理,怪道那般濃的參味,弟妹都喝了,原來是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不知道才怪了,隻怕是以為不過是普通的水鴨湯才喝了的,要知道這裡面的人參是百年野山參,王氏哪怕是連沾都不會沾的。張氏搖頭歎息一陣,“弟妹也是大意了,又不是第一次有喜,竟愣是沒察覺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
周瑞家的想說點什麼,動了動嘴唇,最終還是沒敢說話。
紮過針後疼痛已經好了很多,王氏此時全身乏力地躺在床上,恹恹地沒力氣,聽張氏這般說,恨得是咬牙切齒,卻隻能咬牙認了,哭道:“是我大意了。這幾年都沒動靜,還以為沒有福氣再給珠哥兒添個弟弟妹妹,便是這段時間身子不大爽利,也一直沒往這上頭想,沒想到、沒想到……”掩面嗚嗚哭起來。她現在動了胎氣,要再承認先頭她就知道自己懷孕了,換來的,隻能是賈母等人“都有過一次孩子了,竟還這般不知事”的斥責,而堅持她一無所知,闖禍的畢竟是賈敏,就沖着這個,賈母也得對她愧疚三分。隻是心底,王氏直把賈敏恨進了骨子裡。
往日仗着賈母賈代善疼愛,賈敏就沒把她這二嫂放在心裡。裝傻扮癡,不知道從賈母那裡老了多少好處。平日裡用度更是奢華,花費巨大,相比起她的待遇,簡直一個天一個地。王氏早就看着眼熱心疼,她是嫂子都沒這般奢靡,她倒好,壓到兄長嫂子的頭上去了,還有沒有點規矩了?如今她一碗湯更差點害了她的孩子。王氏咬牙,若孩子沒事也就罷了,要真有事,她跟賈敏誓不兩立!
王氏是孩子母親,如今動了胎氣,她才是最難受的。賈代善賈母雖心疼孫子,可惹禍的是他們捧在手心裡的老來女賈敏,王氏自己又傷心成了這樣,一時都不知道該責怪誰才好,隻能闆着臉自己心疼這還沒出世的小孫子。
不成想,突然又有人驚叫起來:“哎呀,珠哥兒怎麼流鼻血了?”
衆人驚得忙回頭去看,那邊陳媽媽也叫起來:“瑚哥兒怎麼也流鼻血了?”
王太醫忙忙過去看,安慰衆人:“沒事,就是小孩子滋補過頭,燥熱上火。”讓人帶兩個孩子去榻上躺着,仰起頭,一會兒就好了。“這些天注意飲食清淡,過些日子就沒事了。”
好好一碗湯,累得媳婦動了胎氣,兩個孫子也上火流鼻血,賈代善臉陰的都能滴出水了,忍着氣讓人送王太醫老大夫出去,再轉回來時,指着賈敏喝着她跪下:“看你你做的好事!”
賈敏也知道自己今日闖的禍不小,不敢辯駁,跪在地上直哭道:“女兒無心的,實在不知道嫂子有了身孕。”
賈母難免心疼女兒:“太醫不是說了,二媳婦好生修養着,孩子還是沒事的。”
賈代善橫眉怒目地看着她,冷哼道:“你沒聽太醫說二媳婦後面得在床上靜養幾個月?要不是這逆女行事莽撞,能累得老二媳婦遭這一遍罪?”又罵賈母,“慈母多敗兒,就是你常日寵着這逆女,才叫她膽子越來越大!不過平日學廚,竟敢拿出那樣的好東西。那哪日她真要用參入藥,是不是得給她找千年萬年的好東西她才滿yi啊?!”
衆目睽睽,被賈代善這樣呵斥,賈敏一向心高氣傲,如今滿屋子兄嫂侄子丫頭仆婦,卻被賈代善如此不留情面的責罵,隻覺得自己臉面全沒了,掩面哭得直岔了氣,真真是又羞又愧,又急又怒,直恨不得死了才好。原本還稍稍對王氏愧疚些,此刻丢了顔面,倒是化成了滿腔的恨意:她又不是第一次懷孕,自己沒發現有身孕喝了湯,怎麼動了胎氣責任倒全在她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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