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小花以前家裡也是交農業稅的,記得當時麥收後,父親總要拉着一大車的麥粒到鄉裡交公糧,當時平均一個人要交二百到三百之間的麥子。比現在交的還多,不過關鍵是,現在整體産量都低啊,這樣一算,現在上交的比重就顯得高了。而且後來國家減免了農業稅,甚至還會給予相應的補貼,所以小花來這之後忘了賦稅的存在。
“怪不得呢,怪不得,原來如此”小花喃喃道。小花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明明這個世界物質豐富,百姓還是那麼窮,就如小花家,真是窮的叮當響啊。原來這裡除了地裡收成不好,商業也不發達,要不然哥哥們怎麼沒地找活幹,再加上,小花家,二爹和大哥都是老實人,隻會在地裡刨食,三爹和二哥有些好些懶做,這樣看來,這一家子不窮才怪。
“苛捐雜稅猛于虎啊”進項少,花費多,剩下的隻有受窮的命了。小花搖頭歎息,日子這麼艱難,如果那年來個天災人禍,交不起怎麼辦,難道真要弄到大勞裡去,說不定會更厲害,家破人亡也不為過。光想想,骨子裡就升起一股子寒意,猛的搖搖頭,把這些念頭壓,走一步看一步吧,也許到不了那個地步。
小花這邊想着,還沒想出結果來,隔天就給她上演了一出無糧交稅記,給了得過且過的小花迎頭一擊。
。。。。。。。
小花的大哥和二哥被抽壯丁,要壓村子的交糧隊到鎮上的糧倉交公糧。小花随他們出門到大街上看熱鬧。
大街上整整齊齊的排着幾十輛地排車,每輛車上裝的滿滿的糧食。每輛車都有三個壯勞力,輪流拉車。
小花看着這麼多糧食,肉痛的不行,糧食啊糧食。我們辛辛苦苦大半年的成果差不多一半都在這了。要是不用交稅多好啊!被這想法吓了一跳,我怎麼會怎麼想呢,我一直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怎麼想着偷稅漏稅呢,一邊告誡自己不能有這些龌鹾想法,一邊鼓勵自己我一定能想法提高糧食産量的。
小花還在愣神中,就被不遠處的吵鬧聲驚醒了。
轉過頭就發現,有一婦女披頭散發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天抹地的訴說着自己的可憐。身邊還有幾個留着眼淚,吸着鼻子的小孩,圍着她團團轉,看樣子吓得不輕。邊上站了一圈村民,對着他們指指點點,有的可能有過相同感受,對他們很是同情,有的則是事不關已純粹的瞧熱鬧。
聽了半天,小花才搞明白是怎麼回事。
原來這女人的一個丈夫生病了,常年吃藥,花費頗大。家裡把地都賣了,病情也沒好轉。“都說有啥别有病”,更何況在古代,家裡錢财花沒了,真的是家徒四壁。無法,另外一個丈夫隻能到處找活幹,給人幫工,掙錢養家,妻子在家要照顧卧床的丈夫和四個孩子,這些孩子,最大的十歲,最小的兩歲,一家人過得緊巴巴的。這不要交夏稅了,這家地沒了,平時糊口都難,當然也就沒有糧食交稅了。村長上門催,沒法子,娘幾個在大街上哭起來了。
小花很是傷感,沒想到自己昨天剛有了這樣的念頭,今天就有人真的交不起了。可是以目前小花家的情況來看,也不容小花拿自家的糧食去幫助他們。
兔死狐悲,傷感的不行,小花沒在繼續往下看,悶悶不樂的回了家。緊握雙拳給自己打氣,一定要掙錢,掙錢啊!
。。。。。。
回家後,看到二爹正在掏挖糞坑。小花知道這是要撒到高粱地裡給高粱增肥。村子裡家家戶戶都養着許多雞、鴨、豬、羊等家禽或牲畜。除了能賣錢創收外,糞便也是目的之一。因為,地裡的肥料主要來自這些動物的糞便,幾乎每家都有一個大大糞坑。村民對它們珍惜的很,還有人專門在村子裡轉悠拾糞的。
小花以前家裡早期也是用這些動物的糞便上地的,後來流行上化肥,再加上家裡養的動物少了,所以小花穿時,家裡幾乎都是使用尿素、複合肥等化學肥料了。不過,小花對小時候的事情還是記得很清楚的。
她知道這些單純的糞便如果直接撒到地裡,很可能會将一些莊家苗給燒死,而且,這些的糞便根本不夠家裡用的,如果在糞坑加入一些柴禾漚成的碎屑,效果會更好。
小花知道二爹這種傳統的莊家人,他們更喜歡單純的人需糞便,如果和他講是講不通的。她打算,把家裡那些因淋雨腐爛的柴禾偷偷地扔到糞坑,并且每天在村子裡,往家背一背簍。
今天那位婦女和她的孩子哭泣無助的畫面一直在小花腦海裡閃現,深深刺激了小花懶惰的神經,讓小花開始真正的着手改變這個家裡的情況。
作者有話要說:
☆、夏稅與勞役(三)
就在小花受到打擊,開始默默的采取行動想要改變現狀時,二哥帶來的消息又給小花打了一針強心劑。
“今天衙門裡來人了,他們在寶蓮家(就是當街哭泣的女子其中一個丈夫)翻了一遍,最後沒翻出啥好東西,就把寶柱(她的另外一個丈夫)給逮到鎮上去了,發話說什麼時候交齊,什麼時候把人放出來,如果十天内交不齊就要給寶柱判流放,送到西北前線去。”二哥也不知是感慨,還是想說出來發洩一下心中的恐懼,聲音沙啞而悲涼,似乎都能感覺到他的身體在微微的發顫。
話音一落,為之一靜,就連最愛鬧騰的四哥,也收斂了叨兒郎當的摸樣,難得嚴肅起來。氣氛沉重而悲傷,纏綿不絕的悲涼緊緊纏繞這人們,壓的人喘不上氣來,攫住了人的心髒,似乎下一刻就會窒息而亡。
小花受的打擊是最重的,似乎這一刻她才認知到她已經穿越了,這裡不再是原來相對平和、相對平等的社會,這是已經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古代,這裡的人更沒有反抗的權利,在階級明确又森嚴的古代,這裡的村民生存的權利已經被壓榨到了最底層,當不能服從上層社會的安排時,剩下似乎隻有死亡。當然,也可以賣身為奴,也許原生态的居民能夠接受這種命運,但來自異世的小花實在不能想象自己每天給人磕頭,唯唯諾諾的活一生,哪怕小花隻是一個很平凡很平凡的人。
這一刻對于小花的觸動是強大得,沒有那一刻比現在更希望自己能夠變強,甯願自己掌握别人的命運,也不希望整天過着勞苦又心酸的日子。
這個信息使家裡剛剛變好的氣氛,又消沉了下去。爹爹們和娘親哥哥們臉上的皺紋又多了,也更加沉默了,相反歎氣聲多了起來。并不是說小花家的人很善良,善良到悲天憫人的地位,他們是被兔死狐悲的悲涼給打擊到了。幾天裡寶蓮家遭遇的一切,誰又能保證自己會不會遭遇相同的事情,會不會也被逼迫到絕境。自己會不會有一天也交不出糧食。是不是有一天也會如此的絕望。
随着時間的流逝,事情也有了進一步發展,隻不過,壓在人們心頭的那一口氣更重了。
寶蓮家的借遍了親朋好友,也沒能籌到足夠的糧食,其實,小花也猜到會這樣的,不是說村裡人不善良,是因為大家都窮,沒有多餘的糧食,即使有,村民還要考慮他們家是不是還有還債的能力,就目前他們家的情況來看,肯定是沒有,因此有糧的人家也不願借給他們,免得打了水漂。
村裡人都傳遍了,寶蓮自殺沒成,被救回來了,醒來後,大哭“救我幹嘛,讓我死了算了,我是個廢物,都是我拖累了你們啊,我死了,家裡也能好過一些。”寶蓮家的也不說話,隻是抱着他哭,看樣子吓得不輕。村裡有人勸着,說好死不如賴活着,但更多的人雖然嘴上是這樣勸着,心裡卻很是認同的他的看法,但大家都沒有人說出來,盡管也覺得寶蓮死了更好一些。心有戚戚。
最後,聽說寶蓮沒死成,隻是寶蓮家的決定把唯一的女兒賣掉。這裡兒子不值錢,女兒還能賣上價去,值幾兩銀子。聽說要把小女孩賣到幾十裡之外的一戶人家當童養媳,雖然這裡的女孩子地位比較高,但被賣為童養媳的女兒日子也不好過。聽說那天那戶人家來領人的時候,場景很是慘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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